“陛下,喝茶。”
陆长荆立在他身侧,殷勤地端茶倒水。
萧拂玉懒懒倚在椅背上,接过茶盏,指尖捏着盏盖,漫不经心刮去茶面上的浮沫。
“还不肯说实话么?”
他这话是对这间审讯室里唯一被铁链锁住的囚犯说的。
“扰乱了朕的除夕宴,便是让整个北蛮陪葬,朕的好心情都回不来,”
萧拂玉含笑道,“朕不高兴,你们谁也别想高兴。”
临时奉命前来的文渊阁学士将他的话一字不落翻译成北蛮话。
角落里的男人终于抬起头,看向萧拂玉。
这位大梁天子的面容实在过于扎眼,哪怕坐在这暗沉的牢房里,也照样有一堆骁翎卫眼巴巴凑上来,甚至隔壁牢房里的囚犯都看直了眼——
一个个缩在粘稠的黑暗里,用各种晦暗的目光,从陛下乌亮光滑的头发丝窥伺到那被茶盏烫得微微发红的指尖。
而这位陛下显然习惯了被人仰望注视,所以对这样混在人群里的肮脏目光无知无觉。
这些与北蛮打探的消息都截然相反。
消息里的大梁皇帝不过是个昏庸懦弱,被一个男人迷昏头的傀儡,群臣百官都无人在意,就连身边的宦官都瞧不起,无人会为他付出性命。
故而他在除夕宴上那一剑不曾做任何准备。
只要大梁皇帝一死,大梁必定内乱,就算杀了他泄愤,北蛮也会反扑大梁,替他报仇。
却不曾想到……一切都错了。
一步错,步步错。
北蛮太子想不通消息为何会有这样大的差错。
难道是北蛮探子里也有人被这位大梁陛下迷惑,背叛了北蛮?
北蛮太子低声说了一句话。
“陛下,他说他不知道潜入大梁的北蛮探子是谁,就算陛下杀了他,他也不知道。”
萧拂玉抿了一口茶,放下茶盏。
这次北蛮敢让人易容成与宁徊之相似的脸来接近他恶心他,必定是受人指点。
不找出来杀了泄愤,他心里的气便不平。
偏偏这北蛮太子是个硬骨头。
“陛下这样审问,当然什么也问不出来。”
萧拂玉循声转头,只见沈招抬步走进来,一把挤开陆长荆,俯身凑近他耳边:
“陛下,您想撬开他的嘴,找陆长荆不如找臣啊,”
沈招鼻息炙热,喷洒在他颈侧,“臣最喜欢这种嘴硬的玩意了,审起来才得趣。”
“臣的副使还是嫩了点,怕是帮不上陛下的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