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气温快速下降,泫然欲泣的鹈鹕重新坐直身子,她敛去了那悲伤黯然的神色,眼眸逐渐变得冷漠,无情,一缕幽暗的道意正在发散,不过被她控制在了极小的范围之内。
谢玄衣低头看着自己的发梢,衣袖,肩头。
对方的道则似乎与“冰雪”
有关。
这些地方,都结了一层薄薄的霜雪结晶。
“哒。”
“哒。”
“哒。”
马车依旧在颠簸,清净符笼罩的这片方寸之地,在短短的数十息时间内,气氛一变再变。
在沉寂片刻后。
熟悉的话语再次响起。
“不愧是小谢山主。”
鹈鹕重新直视着谢真的双眼,这一次她换了语气,带上了三分诧异,三分欣赏,以及三分戏谑:“……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这个回应,便等同于坐实了谢玄衣的猜测。
她,不是鹈鹕。
纳兰秋童伸出一只手,轻轻抹了抹面颊,那张覆在肌肤上几乎生根的面皮,发生了些许变化,原本柔和的五官,变得冷漠不近人情,这是一张孤高清冷的面孔,眉心还落了一枚红痣,显得有些妖艳。
“认出你,并不难。”
谢玄衣两根手指,捻起一枚如意令碎片,淡淡道:“真正的书楼暗子,不会在乎自己的生死。
倘若火主给出的任务是守护平芝城,那么在平芝城破门之前,这位暗子要么死战,要么战死……城破之后,更不会苟延残喘地来找使团哭诉。”
“哦?”
纳兰秋童捋了捋鬓发,笑道:“褚国人还真是不惜命……书楼是怎么把好端端的人培养成这样的?”
“心中留有一口气,便不在乎生死。”
谢玄衣嗤笑道:“你演得太过了,还是太年轻。”
他的神念,自始至终都悬停在对方头上。
这位“鹈鹕”
苏醒之后的每一缕情绪流转,都在谢玄衣的感知范围之内。
很显然。
这位玄微岛传人,来到离国并没有太久。
纳兰秋童的状态,和段照很像。
境界不错,天资尚可,只可惜……为人处世的手段,太稚嫩了,喜怒哀乐,清晰可见。
“呵呵……”
纳兰秋童听完这个评价,并不动怒。
她笑盈盈道:“谢真啊谢真,你倒是比我想象中要有意思,你既然猜到了我是纳兰秋童,为何先前还要遣散钧山真人,以及那个女子阵符师?”
“你的身上没有杀意。”
谢玄衣木然道了这么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