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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9 部分(第1页)

。不好走。”她把烟屁股用力地按在烟灰缸里。遇水则黯的火星哧地冒出一缕弯弯绕绕的灰烟,随后,那缕烟也消散在清明的空气中,除了残留下一股焦味,形体却是见不着半点分毫了。

这是她们未来的命运吗?或者说,这是所有喜欢上同性的人未来的命运吗?张金托着腮帮子,睫毛一眨一眨地。咖啡已被喝得差不多了,于是她端起细瓷的小杯,将最后一点褐色液体一饮而尽。

见过筠子之后,张金发现自己好容易平复下来的心更乱了。不过,她又开始想起一些事情:比如国庆时向广兰嘱托自己,“帮阿姨照顾她”;薛雯有些黯然又有些释然地说,“你对小然很特别”;张义山隔着电话对自己说,“谢谢你,小金”……如此种种。

某天晚上,满怀心事地睡去后,张金沉入了一个诡谲而绮丽的梦。梦境中飘忽着很多人。在帖子里认识的人,那些她从未见过也从未去想象过的人,都在梦中有了清晰的面目。她们牵着手踢着脚地围着篝火唱歌,像是欢迎她这位远方来的客人入座。要加入这些吗?加入她们所代表的冷僻群体?加入她们所代表的离经叛道的未来?张金心烦意乱地杵在原地,不料身边忽然冒出双有力的手,拉了她就往人圈外跑。红彤彤热切切的火光被甩在身后,而脚下、眼前,都是一片片迷雾裹挟的黑暗。张金有点跟不上步伐,却仍然喘着气随其跑动。她想看清楚前方的女孩是谁。

很可惜,那不是张礼然。

作者有话要说:

忙得又成月更了。

第53章 蒙特卡洛

对于业已参加工作的人来说,一年里最热闹的时候莫过于年会。学生时代还有些迎新晚会、圣诞晚会、元旦晚会之类的名目,但毕业之后,尤其是到了非国企、非事业单位的地方,这些就基本再也别想了。作为一名技术人员,或者说公认还比较有姿色的技术人员,张金起初接到的任务只是担当女主持人。主持人嘛,到时候再集中个把礼拜串串词都行,不像很多集体舞、音乐剧类节目的部门,早不早地就天天排练上了。她是这样认为的,谁想到离年会正式召开不足一个月时,老板听人力的某个大嘴巴说她学生时有练过拉丁舞,便钦点道:“放着这么个人才不用,不是浪费是什么?”于是这个指示就飞速地落到了她的头上,而且事业部领导还亲自出马督促她落实,不容回绝和转圜。

眼看着年会一天天近了,张金即便心里抵触得很,但毕竟是要上台,却也不得不抓紧时间练习。中午时练;晚上也练;在单位练,在家也练。这倒便宜张礼然了。因为张金在她那卧室里施展不开,只好抱着电脑到了客厅,放在茶几上面,边放视频边跟着跳。每当这时候,张礼然就放下了手边的一切事,眼巴巴地看着张金婀娜多姿地扭来扭去,看得迷蒙沉醉。

看多了,夸赞便少不了。是诚心诚意的夸赞,又有千般骄傲万般自豪。然而,面对褒扬,张金倒没像往常一般厚颜收下。相反,她略有沮丧地长叹一声,道:“唉,不行了,老胳膊老腿了。”这倒也是真话。少女时完全不当回事的动作,放到现在,简直成了高难度挑战了。更恼人的是,活动时关节居然都会发出轻微的“咔咔”声,当真像是久未上油的机器了。

几乎要成张金脑残粉的张礼然闻言一个劲摇头,直说没有没有,绝对没有。隔了一会儿,她又不好意思地小声说,可不可以教教她。张金自个儿跳着无聊,见张礼然有兴致,也乐得带她一起。可惜,张礼然运动细胞欠缺,动来动去却总动不到点子上。张金瞧着她的模样,终于绷不住笑了,纠正道:“扭胯,不是扭屁股。”说着,张金转过身去,背对着张礼然仔细示范起来。张礼然瞪大了眼看着,心思至少有一半落在灵蛇般扭动的身影上,魂儿也被勾了不少去。如此自然学得毫无成效。

见张礼然半天仍不得要领,张金便拉起对方的手,搭在自己胯骨上感受感受。这本是无心之举,她当时没有多想,顺手就这么做了。做完却觉得有些不妥。不是说抗拒,也不是说厌憎,但总觉得以两人之间暗流涌动的关系,这种触碰无论如何都不太对路。不过她毕竟老道一些,心里头虽然这样想,但腰上、胯上、腿上仍保持了先前的动作,整个人继续随着节奏一扭一扭,有如不断起伏的水波。

但在张礼然这一方来说,事情可就没有这么浮光掠影一扫而过了。从张金抓起她的手的那一刻起,她的心跳就和呼吸一起慌乱了。分不清是紧张、激动亦或是其他,甚至有可能兼而有之。张礼然努力地想要平复自己的情绪,搭在对方身上的双手却不停地微颤。掌心底下是硬瘦突棱的骨盆,再上些就是细腰。曾经同床共枕的那些夜晚里,总是夜半乍醒的她已经偷偷环过千百次了,此刻,当遥远而模糊的记忆随着内心的狂乱一起上涌时,她只觉得喉咙中拥挤着一股热流,让她有种想要喊些什么的冲动。最后,内心的那道藩篱终于被冲破了。张礼然猛地上抬手臂,环住了张金的腰,整个人滑进了对方怀中。她把头重重埋进温热的脖颈,闷闷地说:“你又勾引我!”

话音刚落,张礼然只觉得胳膊环住的身躯猛然一滞,同时也猛地一僵,仿佛是被施了定术和石化术。很快地,它又恢复了初始的柔软。唯一有所不同的是,舞蹈的动作停了,肢体的动作也不如之前自然、流畅。这一变化传导到张礼然心里,令她惶惑得很,生怕张金说出什么责难的话。随即,紧张就被在后脑勺上滑动的那只手平复了。张礼然便渐渐放松了下来。身前紧贴着的怀抱如此温暖、如此柔软,忽地让她有长此一生的想法。因为贪婪,她又更紧地抱着张金。为数不多的肌肉的柔软在力的作用下渐渐消失,只剩下骨骼硬硬的质感。这无疑没有之前那温柔乡来得舒服,因此也不至于令人深陷了。张礼然恋恋不舍地从沉醉的状态里缓和过来,用力记住了最后一刻的温柔,方才缓缓地将手抽离开去。

“阿金,”她想,得赶快说些什么,这样才能将那尴尬一带而过。然而越是这样的时刻,人便越是词穷。张礼然着急地想起个话头,可它们却都躲得远远的,让她遍寻不见。

一抬头只看得张金轻浅温吞的笑:“然然,你又不乖了。打你的屁股!”

这突然就惹火了张礼然。当然不是因为屁股上挨的那一下,而是她实在不喜欢张金这种洞悉一切却又若无其事的样子。而且,冷静下来之后,她愈发觉得这是张金“进可攻退可守”的绝妙策略,所以更加憋气窝火。但正因为张金如此行事,反而引得张礼然总在惦记。如果当场翻脸,或是时不时拿这事出来开玩笑,倒也好说,可这么着处变不惊,倒弄得张礼然一直惴惴不安,一有时间便死盯着张金,琢磨她对自己到底是什么个态度。

琢磨来琢磨去,琢磨到最后,就成了心病。总是在夜半时分口干舌燥地醒来。也不知是因为心火旺毒,还是因为屋里的暖气太盛,反正日复一日的都是些令人脸红心跳的画面。比回学校前的那阵子还要过火。张礼然在幽暗中听着挂钟那规律的“滴答滴答”的走针声,翻了个身复又叹了口气,想道:莫非真是“冬天到了,春天还会远吗”?她使劲地用大拇指揉着太阳穴,同时用力地晃着脑袋,好像打算以此阻挡春天降临的任何可能。她几乎做到了,然后便起去喝口水,顺便补点唇膏和保湿霜,从而安安稳稳地重新入眠。可关掉灯再闭上眼后,那些画面又鬼魅般地降临在脑海里,并且更加栩栩如生:张金撩拨的发丝,张金温热的呼吸,张金娇媚的笑容,张金诱惑的呻吟,张金轻柔的嗔怪,张金瘦削的身体,张金光滑的背脊,张金柔软的腰肢,张金细长的双腿……

这种绮梦的反复终结在一周之后的清晨。那个密云层叠的早上,张礼然的世界下了场大雾,什么也看不清。那个梦很悲伤,几乎让醒来后的张礼然泫然泣下。

她梦到自己乘着公交车千里迢迢地去与久别的张金相见。车子快要进站时,她就看到张金在路边等待的身影。这本是极其令人欢快的事情,于是她也欢快起来,在车上大喊大叫地对张金挥手、示意,隔着玻璃窗,也不晓得对方是否能听得到。也许是听不到的吧,张金只是看着她,没有她这样雀跃,也没有她这样兴奋。车速缓缓降低,以一种电影中常见的慢镜头方式般从张金面前掠过,驶入车站。张礼然从紧闭的车门里探出个头去看她,却看到张金还只是站在原地,宛如一尊雕塑。

那我过去找她吧。略感失望的张礼然安慰着自己,一跳一跳地就要下车。

门前的阶梯共有三级。第一级,一切正常;第二阶,也正常;踏到第三阶时,还是正常;直到右脚踏上了承载着张金的地面,变故才终于露出了它狰狞的面容。就在张礼然要向心爱的人飞奔而去的时候,她口袋里忽然掉出了万千根针,密密匝匝地将第三级阶梯覆盖地满满的。张礼然手忙脚乱地去捡,可掉落在地的毕竟不是小石子,而是尖利的针啊!这样一把抓,不仅没能捡起几根,反而还被扎破了指头。一时间,十根手指指尖上都是一团团细小的血珠,像是突然从湿土里生长出来的蛇莓。

车开动了,开得很慢很慢,可还是开了。张礼然只得跟随着车行进的方向一边挪动步子,一边捡针。可是张金只是呆站在原地,也不追过来,也没有任何动作。好像真的是一尊雕塑。

翌日苏醒之后,张礼然为这个充满了无数漏洞和跳跃的梦安插了不少解释和衔接,比如张金为什么站着原地看着她越走越远却始终不动,又比如她自己为什么执着于捡针而不是丢下它们去找张金,还比如张金为什么在自己缓缓掠过时脸上保持着奇异而僵硬的笑意。最终,在各种力图使一切合理化的扩充下,这个离奇的梦被她演绎成一个完备的故事。故事里,张金被童话中常见的坏巫婆施了诅咒,变成了一尊雕塑,而针是解除诅咒的必备之物,一根都不能少。至于张礼然自己么,当然只能是乘着公交车来破除诅咒的。

将这些讲给谌云晓后,他呵呵一笑,说:“看出来了!你确实是做这个鬼研究做疯了。”见张礼然没理解,这个计算机系出身的男生便拿起餐桌上的牙签筒,摇晃着从中倒出一根。张礼然满头雾水地看过去,谌云晓却摆出一副“怎么没默契了”的表情,微微皱眉问:“还没想起来?”张礼然摇头,他就重复。直到丢到第二、三十根时,张礼然才忽然明白,这家伙指的是蒲丰丢针实验。

又是蒙特卡洛模拟吗?

她疲乏地闭了眼,心口被一阵酸涩突袭。为了平息这阵酸涩,张礼然匆匆吞了一大团饭下去,嚼也没好好嚼。丢弃平常细嚼慢咽的习惯的后果就是,喉头的酸涩一点儿也没能平息,反倒差点儿把自己噎着了。看着对面正收拢牙签的谌云晓,她忽然特别特别想哭。

这个鬼研究!她算得出分级基金的价格,算得出配对转换之后的份额比,算得出净值归一之后的折算概率,可是,目下这些纷乱繁复的未来,她要怎么去算呢?

张礼然低下头继续吃饭,用筷子尖胡乱地扒拉着餐盘中的饭粒,间或跟谌云晓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上完这天班,她就可以放假回家了。聒噪的姜文栋已经早早地踏上了返程,也正因为此,中午的这顿饭才能吃得平静而又推心置腹。然而,面对即将到来的假期,张礼然却感到深深的郁闷。开先下楼吃饭时,在电梯里听自营部的人闲聊,说是要减仓,要持币过节。是呵,过年休市的这段时间,谁知道风险会累积到怎样的程度呢?谁知道外围环境和形势会发生怎样的变故呢?谁知道自己和张金之间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呢?如果人生也能够做蒙特卡洛模拟,顺着一万条路径去预测、去得出一个确定的期望值,那样该多好!

吃完饭,张礼然头痛得很。连日来梦中的纵情透支了睡眠,而醒后的自责则更加重了她心理负担,因而,连日积攒下的睡眠欠账已经让她濒临崩溃的边缘了。她好想上楼去趴着午睡半个小时,但是,她又怕自己做梦,尤其是在公司里在那么多男人的左近做着那样的春梦。

每一个梦都是个平行宇宙。诚然,她和张金之间尚存着无数的可能。可是她不知道在现下,她们的路能通往哪里。是幸福的森林,还是痛苦的泥沼?是凶险的海洋,还是安宁的城堡?这一切的一切,张礼然都不知道。她也无暇顾及。

因为睡意和头痛已经将她彻底吞噬。

第54章  寒冬腊月

一转眼就到了农历的年尾。

除夕的下午,张礼然走在峦江市区人迹稀少的街道上,寻思着要不要给张金发条短信。自从几天前离开宁都之后,她就陷入了一种爬不上来的思念之中。随着地理距离变得遥远,她觉得与张金之间的距离也变得遥远了。这些日子,发给张金的短信,总是隔了很久才能收到回复,有时候甚至回两句就不回了。

完全没有征兆。这不是她熟悉的那个张金。她熟悉并且珍视无比的那个张金,其实从与闻钺铭确定关系之后,就不复存在了。望着阴沉沉的天,张礼然只觉得自己的心里孤鸿遍野。混杂着湿气的寒风灌进七窍,鼻子耳朵嘴巴被全数封锁,凛冽的风在头腔中穿梭震荡,最后将风里的水分子都积攒成水珠从眼睛排出体外。

这种天气下,换谁都难得有好心情。张礼然走了将近一刻钟的路,仍然是既打不到出租车又等不到公交车。她不由地诅咒起非要到爷爷家过年的传统来。如果有可能,她宁愿自己一个人在家里待到元宵节。正腹诽着,眼前忽然闪出了久违的校门。张礼然望着峦江一中几个金字,略作犹豫便拐了进去。小婶今年带高三,这会儿正是冲刺的时候,按惯例估计有可能还在补课。张礼然循着记忆走回高三楼,见到整个建筑彻底翻修过的模样,这才惊觉自己坐在这里都已经是此前许多年的事了。她不晓得小婶有没有在上课,也不晓得小婶是带哪个班,想了想便先去年级组办公室看看。

还好,小婶在呢,正跟另外两个女老师一起围着电热取暖器边整教案边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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