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其、其实也没什么……」对于政事总是能言善道的上官婉儿,居然结结巴巴地解释着:「就是……找了、找了宫女要一块绢巾……」
「要绢巾做什么?」啊,找到了。武皇摊开奏章,浏览着重要的几段内容。
「当、当然是要用来擦的!」上官婉儿指着被擦得几乎发亮的窗棂,耳根子红成一片。「擦掉证据!」
「妳到底在说什么……?」
「昨、昨夜,皇上和婉儿在、在窗边……!难道您忘了?」
「朕怎会忘?」武则天笑道:「那可是回味无穷。」
「所以、所以……」上官婉儿咬着唇瓣,然后深吸一口气,豁出去地说:「那里的……那里的……要擦掉,不然被宫女发现……太令人困窘了!」
「妳是说──」武则天总算明白她在说什么,以及她天还未亮便起床忙碌的大事。「──那里的、」
「别说!」双手捂住武皇的嘴巴,向来冷静优雅的人,却流露出慌张的稚气。「别说,羞死人了!」
武则天拿下她的手,莞尔道:「妳这是作贼心虚,一大清早起来湮灭证据,却没想过别人就算看到了也可能不放在心上。」
「皇上,这可是大罪。」上官婉儿正经异常地道:「就记录在大周疏义第二篇卫禁律里。」
「那是保护皇帝和边境安全的一篇吧?」
「正是。卫禁律有云:谋反、谋大逆、谋叛、恶逆、不道、大不敬、不孝、不睦、不义、内乱,犯此十恶罪者皆处以重刑。婉儿昨晚所犯便是不道与大不敬二罪,轻则流放岭南、重则株连九族!」
武则天毫不在意地挥挥手,文人说话就是特爱夸大。「好了好了,朕赦免妳便是。不过是含阴之事,哪来那么多刑罚……」
几个宫女带着脸盆和冠带进来,听见最后的对话,纷纷跪了下来,一个接一个说“如此大逆不道不敬不重之罪,请皇上谨言慎行!”
武则天无奈地揉着眉间。怎么一觉醒来天地都变样了?「这不是全部的人都知道了吗?」
上官婉儿颓丧地低呜一声,双手掩面,发出闷闷的声音。「……为什么上朝时间还没到?」
「起来、起来,你们都起来!」武皇挥着手。「朕命你们忘了刚才的话,一句也提不得,否则把你们通通流放,懂吗?」
「奴婢尊旨──」
武则天站起身,拨开了泼墨似的发,那慑人清澈的眸子、柔媚不羁的姿态,衬托出举手投足的显赫贵气。「为朕更衣。」
「是,皇上。」
上官婉儿仍坐于床铺,静静地看着她换上天子之尊的衣冠。
这是每个晨日必行的仪式,看着一名女子真正地成为传颂千古的帝王。
但现在显得是那么不同。她摸摸自己的脸颊,烫热依旧。
花香随微风飘了进来,昨夜亲密的记忆便流水似地涌现,上官婉儿莫名其妙想摸摸这个人。
「……怎么了?」衣角被抓住,使武则天转头望向她。
只要今日便好,携手同行吧。
上官婉儿柔声问:「可以握住您的手吗?」
武则天唇边还是那样的一抹笑,沉稳持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