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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部分(第1页)

“博美人一笑,值得。”北陵琇举杯就口,也随了性子往亭栏软垫上歪靠着,“环儿呢?”

北陵瑛笑笑,指指湖面:“上个月贪玩,落水了。你也知,我这后院里没人会泅水,等捞上来,早不行了。”

他说得云淡风轻,北陵琇心下却是了然。举杯起身向四周略略一敬,酒便倾入湖中:“小妹借花献佛,王兄也莫太伤心。”

“环儿得你一杯酒,九泉之下也荣耀了。”北陵瑛笑眯了眼,为重新坐下的北陵琇再斟满一杯,“你还是这样,对姑娘体贴温存得紧。还好你不是男儿,不然我这北珣第一风流客的名头怕是要拱手相让了。”

北陵琇泰然自若,“王兄赞谬了。”晃晃手中酒杯,金黄的酒醇香至极,光是看着便能醉人,“比起女人,府上还是美酒更得我心。”

“啧啧,看来我府上的酒窖今天怕是保不住啦。”

像是寻常的兄妹作客探访,他们说说笑笑,谈着风花雪月,良辰美景。北陵瑛还翻出琴来,奏着春水风流的曲调,北陵琇喝得兴起,却也在他错弦时递目垂顾,笑着指出。

一曲未尽,杂乱的脚步声让北陵瑛皱着眉停了弦。

他的姬妾们冲进湖心亭,一霎时湖心亭的幽静雅趣逃得连影子都看不见。北陵琇好笑地背了脸望着湖水自斟自饮,果然,瑛王兄最懒散的部分不是治理辖地,而是仔细品味女人……这么多女人里,真正有头脑的,怕只有这会子乖乖呆在屋里没出来的那几个。难怪王兄的后宫永远这么热闹。

北陵瑛还没开口,一个侧妃已经一把扯住了北陵琇肩上的衣裳。北陵琇目色一沉,仍端着酒杯,只慢慢回过脸容淡扫一眼,那个侧妃张了张口,另一手高高举起的巴掌立即软了下来,娇媚冶艳的脸孔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扑通一声跪倒伏地:“帝、帝姬殿下……”

她的声音不大,可所有人都听明白了。于是不到瞬息,呼啦啦跪了满地抖衣而颤。北陵瑛抓了抓垂下的头发,几分尴尬:“阿琇,是我没管好。你莫要动火。”

北陵琇笑嘻嘻地饮了酒,眼睛里那点寒光悄然隐去,一点痕迹没有:“我动什么火?娜丽,何必怕成这样?你看,把你的姐妹都吓得当我妖魔鬼怪呢,起来吧。”

娜丽更是五体投地,连连叩头,北陵琇好笑地起身欲去拉她,才站起,竟是吓得一亭女人浑身发抖,连呼“饶命”,北陵瑛皱着眉唤了人进来,搀着一群涕泪呜咽的佳丽软着脚离了亭。回头看看无奈的北陵琇,他摇头:“你这帝姬的大名传得远了,也不知她们听了什么言语才吓成这样。”

“哈。”北陵琇要了酒壶慢慢走向亭外:“是呢,小时候不懂事,闹得大了些。王兄,给我留些酒吧。”都好几年前的事了……娜丽家那位舅舅买了官又不好好当,闹起了民暴。她不过是把那位不负责任的舅舅拖在马后跑了十来里,几乎脱了他一层皮而已,居然就被视若蛇蝎到现在。

“省着点喝,这酒可是三十年才得几坛的!”北陵瑛肉痛地挥拳,还是唤了仆从丫鬟来领她去西院听风楼休息。

北陵琇遣退了丫鬟侍从,自己拎着酒壶靠到窗边欣赏月色。明天还是去外面转转吧,不知道这条路上的往来商旅,在临近年关时有什么好生意?

为什么会买下她?北陵琇很久以后都在问自己。

因为,她的眼睛看过来的那一瞬间,眼底有盛放的火焰灿烂夺目,宛如能烧尽灵魂一般。

北疆的奴隶市场很赚钱。连年征战的各国各部族之间,俘虏、流民,都可能成为自愿或非自愿的奴隶,甚至有活不下去的穷人家把孩子卖给奴隶贩子换一家人生机的。为了活下去,奴隶买卖在这里是极为正常的贸易。

北陵瑛站在她身边,跟她漫不经心地一起看着整座市场,聊些有的没的。正说着,台上一声锣响,一个披挂着宝石的高壮妇人笑嘻嘻地上台推销起自己的生意来,她带来的奴隶与一般不同,看上去干净顺眼很多。不多久,妇人喊了几句叫卖之词,拍拍手,身后仆人掀开帐篷帘子,带上来的奴隶让台下顿时一阵骚动。

一个个衣着半旧的年轻女子,张皇不安的神情。妇人一个个拉着卖力地介绍她们是多么稀罕难得的“货色”,不多时便有几个女子被人带了走。

北陵琇望向身边的王兄,见他正聚精会神打量台上那些姑娘,不时评头论足一番,心下好笑。却也知这些奴隶不会让他看入眼内,只是风流使然,总要多看些时候。百无聊赖,也只好跟着王兄的眼睛随意扫过去。

就是那一眼吧。

被推到前面来的那个女子,面纱摘下之后让全场惊叹连连的细致美貌,雪白肌肤,纤细玲珑的身段,只一眼便与其他奴隶大为不同。北陵瑛忍不住叫了声好,脚步竟是没法再移动。

妇人压下满场骚动,得意洋洋地说这姑娘是如何如何难得的美人胚子,而且弹琴唱歌跳舞样样精通,买回去是多么划算……那姑娘一语不发,只紧紧绷了面容,努力不让畏惧和颤抖表现在脸上,却偏偏没掩饰住,眼底不多久就盈了泪花。

台下已经有人高喊着不同的价钱,一轮比一轮高,乐得妇人笑没了一双眼。那姑娘的眼睛也不由跟着喊价的人走,却始终愁了眉眼不露悦色。慢慢地,她的目光扫过人群,落在北陵琇这里。

像是东风吹融了霜雪般,那双眼睛突然亮了起来,让她整张面容都鲜活了。北陵琇心头一动,已经移不开视线。

于是,她生平头一次冲动地做了决定。

两千金币,买下了这个眼底跳动着灼灼烈焰的姑娘。

“你叫什么?”

“我……湘晴。”被北陵琇牵着手带下台,长久的害怕终于爆发,晕倒在她怀里之前,她说出了自己的名字,“沐湘晴。”

“流丹,今天的药。”

“给——”不爽地递出药瓶,流丹气鼓了双颊,“有没有搞错啊?炸药那么多,你居然没有断手断脚没有肚破肠流!竟然只受了皮外伤!枉费我准备了全套!影是坏人啦!”

充耳不闻流丹的吼叫,脖子上还包着绷带的疏影默默接过药离开。

如果不是机关堂的弟子事先把飞鸢谷的陷阱破坏掉,然后在山壁上挖出隐藏性极好的洞窟作为防护,她带着那群影堂的杀手就真是去送死的了。楼主虽然每天都在说做杀手的生死天命,其实护短得紧。

带了药回到师父身边时点点头,把马背上系着的包袱和竹筐再仔细扎紧。正巧,放完羊的乌娜经过身边,好奇地望过来点头行礼:“影姑娘,鸦杀大人,要出远门么?”

“嗯。”疏影点头,从腰带里摸出一条狼牙项链,“风肉干的谢礼。”

“不不用……”乌娜刚想推,项链已经套到了她手上,疏影翻身上马,轻喝一声,跟着鸦杀很快消失在小路尽头。

“都说不用了……”乌娜无奈地瞧着那条精致的狼牙链子,几分野性的味道,很是好看。轻叹一声,只得妥妥收了,赶着羊群继续忙自己的工作。

腊月里,一年下来收成的羊肉可以做很多花样,面饼、乳酪、酥油茶也正是时候。很多杀手都爱回到楼里吃乌娜煮的饭。但疏影和鸦杀却很久都没回来,楼主笑着告诉留饭的乌娜别多此一举,那两个人有地方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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