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本来就斗得你死我活的西博王族内部投一块这样的石头,激起的浪花何止千层。于是夏至刚过,西博最有兵权的王子被斗倒在朝堂上,一杯毒酒结束了性命,也将他的兵权瓜分了干净。
“王族是渣,将军倒是不错。”北陵琇很是宽慰。
那位被毒酒赐死的王子殿下原本有一支堪称铁骑的军队,兵权被瓜分的同时铁骑也被分得七零八落。几个王子的心腹将军也自然被牵连着砍了头,剩下的将士人人自危,军心自然涣散。
就在这当口,病重的北珣帝姬殿下乘着马车微服出外游玩将养,一个贴心的丫鬟竟被西博一位亲王看上掳了去。这下当然是捅了蜂窝一般,帝姬一声令下,北珣一支三十人的铁骑当天便如暴风一般冲进了那位亲王府邸,救了被关在水牢的丫鬟又拖出亲王殿下揍了个半死不活——动手的正是那个丫鬟的丈夫,铁骑兵的队长。而北陵琇拖着病体及时出现,阻止了队长将这位亲王不人道毁灭的惨剧。
目睹这一切的亲王府卫队长过去正是那位王子的部属之一。西博男儿慷慨豪迈,在听说现任主子掳人妻子的劣行时已然不忿,等到接下来一连串事件,更是让他觉得看到了真正应该归属的地方。
当然,在面对“背叛”这个严肃的问题时将军是犹豫了很久的。不过当温临江对着他忆苦思甜地谈起王子殿下为王族为西博如何如何,结果却如何如何;过去跟随王子是四方征战保家卫国如何如何,如今跟着这么个主子却是沦为欺压西博子民的帮凶如何如何;帝姬殿下病体难愈却为了手下冲冠一怒不惜开罪能救她性命的西博王族,收了那几座小城也未动子民分毫只是惩罚了那些作恶多端的王族旁支……
最后将军降了,顺手把自己还能招呼到的精锐部下一起带了过去。
这么好的人才不用来守城御边关,拿来当护院保镖使……这样的王族不是猪就是猪啊!!!听着这位名为桑吉的将军头头是道条理清楚的西博王族势力分析,北陵琇脸上在微笑心里在咆哮。
那位伤残的亲王已经被他的后台王族表兄接到京城去休养,他的辖地在新官上任之前则顺理成章被北陵琇收入囊中。慢慢在地图上画出已经得到的城池连成一线,北陵琇端起酥油茶看向一旁专心思考的温临江。
“先生,如今可是时机了?”
“殿下稍安勿躁。”温临江走上前扇指地图,点了点一座名为“珠莫”城池的位子:“要想让西博的民心对王族产生动摇,必须加上这一城。”
“之前那些……还不够?”要散播对王族不利的流言,只靠这些小城的往来客商……啧。
“那些是‘外人言’。”温临江羽扇轻摇,“动摇王族之位,西博本身才是关键。若是梵铃所查无误,殿下取下珠莫,就是西博王族名坠之始!”
第二十章
当初北珣王把北陵琇推到边塞来,名义上是“贬斥”,顺理成章地什么贵重金帛都不许带。造成的结果很坏——北陵琇没钱。
帝姬的名头让她能够养活身边一群人,但要说养一支能攻下西博的军队……对不起,这钱真没有。这使得北陵琇来到这名为“西塞”的边关后很是愁了一阵。
西塞是西博与北珣最长的接壤边境线,若是从此关出军插入西博都城,快马急行走只要六个昼夜,实在是非常不错的地利——只要她有一支奔袭如电的铁骑。
西塞虽然连结着西博,但当西博上一任国主为阻止别国僧侣传教入西博而宣布锁国之后,西塞与西博的边关贸易全面终止。所以靠边关贸易养出一支铁骑的想法,打消。
西博虽然锁国,但又却不愿让从其他国家来的行商贸易这块肥肉被北珣独吞了去。于是西博的军队跟边境的马贼匪帮通气合流,打起了零散的流寇战术。除了劫掠往来行商之外,更屡屡骚扰西塞军队照顾不到的边境部族。马贼行动机敏,等西塞军队赶到,早已劫掠得手扬长而去;也有西塞将领下决心剿灭,可是边境地图西博锁得死紧,蜿蜒复杂的道路根本就没有北珣铁骑的用武之地。
长年只能这样打打零散马贼匪帮的西塞军灰心丧气,少了战火淬炼,比起北珣其他军队不免弱气平庸,演练时让坐在主位观看的北陵琇气得钢牙紧咬,结果崩了伤口。
没等伤好全,她黑着脸让侍卫队长带着十个人下场跟驻军演练比试。不到一合之力,五倍于她派下场人数的驻军被打得七零八落,主将迎着她冰冷宛如玄铁的目光两股战战,直接跪地请罪。
在这种情形下,北陵琇若是练不出一支铁骑,就只能乖乖去和亲了。和亲虽然看起来容易,但是和不出专属于她的铁骑,更和不出西博子民将来对北珣的敬畏。
总而言之,养军是正确的道路。但练兵要钱,养军更要钱。
钱从何来?休养生息,兵将垦荒生产虽是好策,但用这种法子存钱养军未免太慢。
北陵琇连头发都愁白了几根。直到那次,梵铃忍受不了西塞马肉干只管饱不管其他的糟糕口味,跟踪着一伙马贼跑到他们老窝,偷了一大包袱的风干羊肉回来打牙祭,才让北陵琇想起了“劫富济贫”这个词。
于是那年的秋天和冬天,惯常打草谷的边境马贼匪帮结结实实地踢上了铁板。
北陵琇清楚,现在手里这支军队要拿去攻城破阵肯定是送死;但要对付一群流寇马贼是绰绰有余的凶器。那还等什么?抄家伙上吧!
她入营升帐,拖着还没完全收口的伤发表了极有煽动性的演说,中心思想就是:不会当抢匪的士兵不是纯爷们!
北陵琇把自己的密查团派了下去,天天换着班地在西塞四周巡逻,一旦发现马贼匪帮就狼烟报信,西塞军营立即持戈上马奔袭过去。用剿马贼来练习荒疏许久的,属于北珣铁骑的剽悍和战术。而新兵就从这一场场实战中磨练自己,用最快的速度成长起来。
这些兵将长年被马贼的流寇战术欺负,无法保护边境子民,心里都窝着火。加上北陵琇精神上的煽动和实质上的情报襄助,看见马贼自然是战血沸腾,将帅一声“杀”喊出,所有的士兵两眼陡然爆出血红的杀气,呼号着几乎上达天听的杀声汹涌席卷过去。
他们是北珣铁骑!不是任由西博马贼嘲笑欺辱的绵羊!更不是边境子民哭着咒骂的无能者!
连续剿了几个匪巢之后北陵琇两眼都快乐没了。这些马贼因为很多都跟西博王族的军队挂着勾,销赃什么的都有一腿,所以很富,非常富,富得流油!
北陵琇打得越发顺手,整个西塞线上的马贼也就倒了大霉。为了挣钱的贫穷帝姬殿下可顾不上手段光不光明,投毒偷营设陷阱一样样地来,下手极狠,耳目又异常灵通,马贼还没开始杀人放火,北珣军已经嗷嗷叫着旋风一样扑来……然后马贼被杀人放火了。
拼命一路逃回老窝的马贼更是欲哭无泪,老窝被紧随而来的北珣轻骑步兵攻破挖个干净,后路断得彻底,连东山再起的机会都没有。
北陵琇的名声,开始从另一个角度让许多人闻风丧胆。而折损了不少零散军队的西博王族却连气都不敢吭一声——难道他们还敢跑来北珣申诉“你家帝姬太过分了竟然把我国军队给剿了”?那北珣王铁定会开心得不得了——终于找到攻打西博的理由了不是?
经过大半年的剿匪战斗,西塞军改头换面,一扫往日弱气平庸,整个气势昂扬起来。北陵琇也开始了真正的计划,把剿匪时俘虏的西博散军一个个审问,审出是哪个王族辖地的,看看地图分析一番觉得合适就派兵去打,理由轻描淡写地说是“复仇”,军心被鼓动得很是理直气壮,自然一路势如破竹,才有了后来的西博朝堂逼死王子的事情。
有了一点积蓄,北陵琇考虑起了长远之路。
她把脑筋动到了被西塞军从马贼窝里救出来的许多女子身上。这些女子有的原本是良家子,村落被马贼所破,身上被烙了奴印当做货物囤积起来准备入春后卖掉;有的则是被西博王族丢出来贩卖的奴隶。
与其卖掉她们换得一时的金银,不如让这些原本就精通农事、纺织和畜牧的女子去开垦荒地,建立属于西塞的粮屯,就是北陵琇与温临江商量出来的办法。
而北陵琇对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