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物事件最后以张礼然跑到家乐福里买了个最大的抱抱熊告终。她当初说买单、说送元宵,倒不是因为吝啬或者敷衍。这家伙只是懒,懒得再去挑礼物,懒得再去瞎逛。只有两种事情才能暂时破除她的这种恶习——她愿意做的事和她必须做的事——然而也是得拖延到最后截至期限临近时。若身边的人换做曾经的林宣赜,她定然不会这样懒费心思。不过也难说,因为迄今为止她还没送过林宣赜什么礼物,如果他二十岁生日时问她要的那把茱萸不算的话。
张金一看到礼物就乐了,冲着张礼然说:“你还真是……”搜括了半天肚肠,她也没想出个恰当的形容词来。乐过劲之后,张金忽然万分感动。她也不再去想了,从自己床上拉起那个抱抱熊的一条胳膊,将它整个儿凌空举起。刚抱起来,张金就快被压趴下了。“好家伙!毛绒玩具也这么沉啊!”
“嗯。一米八的规格,怎么也得有几斤。”张礼然解释完,又认真地说,“我看你床上太空了,给你找个东西陪一陪。你难过时也可以抱抱它。不过,我希望你别再难过了,真的。”张金将抱抱熊挨着床头板重新放好,提议道:“然然,要不你还是过来跟我睡吧。你妈妈上次说的也对,天冷了睡地上真的容易着凉。”
张礼然不说话,只是一个劲摇头。张金以为她是不愿意跟别人贴着睡,又劝:“你把自己被子抱过来就是了。反正这床够大,咱俩足够了,不会挤的。”
“不要。我才不要跟流氓一起睡。”张礼然咬了咬下唇,义正词严地宣布道。
“来嘛!”
张金正准备说还可以腾出客厅来,张礼然就摇着头哼道:“你成天就想着把我骗上你的床!”
“我有么?”
“就有就有!”张礼然掰着指头数起来,“上次看奥运你就有,喝酒那天也有,然后……”
张金毫不客气地打断她,反驳道:“胡说,那次明明是你自己赖着要上我的床,还非让我抱你过去。你以为我想抱你啊?”
“流氓!不管,你就是流氓!”
张金还在无语,那个满嘴胡言的家伙又拣出了一条:“而且你还老不穿衣服就在我面前晃……”
“这怎么又成我流氓了?要流氓也该是你流氓啊!”张金抓住了话里的漏洞,饶有趣味地反击道,“我都被你不知道看光了多少次,这你怎么算?”
张礼然语塞,半晌抛出一句炸弹来:“你你你你,你勾引我!”
“嘁,勾引你还不如勾引人闻老板呢。人有房有车有产业,哪像你个一穷二白的三无少女?”
张礼然讲不过她,嘴巴一瘪,转身就走。张金在背后翻了个白眼,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看对方不是作态而是当真气跑了,她又赶紧追上去,拖着张礼然胳膊连哄带嗲地挽留:“不要走嘛。亲爱的别走嘛。亲爱的你走了我怎么办啊……”
被这样缠枝藤地缠着,张礼然走也走不脱了,只好恼恨地低嚷:“还说你不勾引我!”张金只管抓着扯着,怎么都不肯放手。
这时候,张礼然突然想起件事,于是侧过头小心地问张金:“你刚刚是开玩笑吧?”看着那不明就里的眼神,她尽管忐忑却也退缩不了了,只好硬着头皮把本希望对方意会的话言传出来:“你说你抱我……”
“哪开玩笑了?你居然好意思让我抱你过去,真过分。比我都还重一二十斤的!”
张礼然大窘。她完全不记得自己那天到底干了些怎么,如果真是张金讲的那样,岂不是丢脸丢大发了?她于是怀疑地问:“你?你怎么抱我?”言下之意即是:你怎么可能抱得动我?张金却以为她在问具体方式,便一边还原当时场景一边答道:“打横啊。最多也就是把你掉下来而已。要像刚那熊一样抱,你早把我压翻在地下了。”
被张金示范着,虽然没再双脚腾空身体平躺,可张礼然还是差不多半躺到张金怀里了。她真想立刻以光速消失,又不好意思承认,于是回身指着歪倒在床上的熊说:“嗯,你力气大!大得很!以后抱它去!尽你抱!随便怎么掉都无所谓!”
张金被这番赌气的话弄得笑起来了。她松开张礼然胳膊,张开双臂揽住了那个死要面子的家伙。抱了一会儿,张金略微退后一步,认真地看着张礼然,眼神里褪去了方才的戏谑和赖皮,说:“然然,谢谢你。”
那只抱抱熊,她其实早看上了,从第一次逛家乐福时开始。看过几次后,她半开玩笑地跟俞可涵撒娇,说让他买。他老人家倒好,装了半天没听见,装不下去了,又翻着购物车里的白菜和鸡蛋,漫不经心地说:“你又不是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别尽折腾这有的没的。”当时她很不高兴,俞可涵半夜才晓得自家女人的不快,又为自己的失言哄她。最后答应等新婚时给她买几个搁在床头。但是不会有这么大个的,因为毛绒玩具都很贵,就连几十厘米高的也得要一两百块呢。
张礼然自然是不知道张金长久以来的心愿的。她只是凭借着日常的细心发现张金很多东西都属于同一系列:马克杯上的图案是小熊,棉布睡裙上的图案是小熊,记事本封皮是小熊,QQ的头像是小熊,手机上的挂饰还是小熊。因此,一看到这个巨大无比的棕黄色玩具熊,她就认定张金会喜欢了。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感到之前好像让闻出场得太早了。
第37章 南辕北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