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礼然侧过脸去看身边的男孩儿。他清秀的面庞在阳光里显得模糊,仿佛很久很久之前的一个梦。回家后,正好消失已久的蓉蓉打电话过来。讲起这事,张礼然还一叠声抱怨:“你说他们男生满脑子都想些什么啊?欲之亭,古代八大名亭之一,没听过就算了,居然扯上这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蓉蓉在听筒那头大笑:“傻瓜,你还真不解风情,人家那么明显的暗示都听不出来?”
“暗示什么?”张礼然被好友一问,当真仔细琢磨起背后的深意来,“难道他是要长亭送别,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你是真傻还是装傻?性暗示懂不懂!”
张礼然哑口无言,蓉蓉又自顾自地畅想道:“看来你们俩好事近啦哈哈哈。啥时给我发喜帖?我告诉你啊,结了婚就赶紧要孩子,早要早好,生的孩子好,恢复得也快。真的。”
“喂喂喂!”张礼然赶紧制止好友的神展开,不然越说越离谱了。末了,她羞答答地汇报道:“我确实跟别人滚床单了,只不过不是他而已……”
“你跟谁?”
“阿金。”
“我擦!你!”蓉蓉爆完粗口,好几秒都说不出话来。短暂沉默之后,又是一阵大嚷:“你你你你你!”可能是因为这个信息太有冲击性,刚刚还是一阵乱兴奋的她,连声调都直降N个八度,神秘兮兮地问:“你是1还是0?”
张礼然没想到她居然来这么一句,差点被口水呛着:“什么1啊0啊的,别拿你们腐女圈的黑话来形容好不好?是我推的她。”
“这还差不多。”蓉蓉刚缓过劲来,又陷入了震惊,“你居然是攻?天,你真要一条路走到黑吗?”
“为什么不是走向光明?你就那么不看好我们?”
蓉蓉换了个问法:“阿赜同学彻底没希望了?”
“恐怕是的。”
“不要啊。我宁愿你跟阿赜同学一夜春宵然后独自拉扯孩子,也比你跟个女的在一起好!”
“胡说八道!我才不要做未婚妈妈!”张礼然快被蓉蓉给气疯了。不接受自己和张金也就算了,这家伙又不是不知道自己讨厌小孩子,还一个劲地说说说。
收线之后,张礼然捏着汗津津的手机又发了一小会儿呆。余光里有个影子在晃,转头一看,张金正在自己不远处拖地。她身后水亮亮的地面,已经快有客厅一半的面积了。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过来的,也不知道被听了多少去。张礼然心下一惊,只能傻呆呆地看着她忙活。
张金往前拖了一两步,突然开口道:“还不过来帮忙?”
“嗯?”张礼然很少被这么要求,心里又因为刚才的事而惴惴不安,因此虽然从椅子上起身了,但行动依然迟缓地有如蜗牛。
“嗯什么嗯呀?懒家伙,拖地去!让我歇会儿。现在把力气都用完了,待会儿怎么来收拾你,我的然然?”
张礼然的眼睛忽然亮起来。她怀疑而又期盼地盯着张金,试图从对方表情上分析出这句话的潜台词。如果是她想的那样,那简直是太好了!因而,张礼然立刻抓过拖把,哼哧哼哧地投入到了劳动中。拖完地,张金又让她去抹桌子,完了是擦窗台。张礼然一一照做,把家里洗刷得干干净净。
看到家中焕然一新,张金终于下了最后一道指示,让张礼然把自己也洗刷干净。张礼然立刻欢欣地跑去冲澡,而后乖乖地爬上床躺好。带着沐浴液的香氛,那个一直指挥她做这做那的女人也翩然而至,吻她,吻遍她的全身。尽管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心理准备,张礼然却依然难为情,尤其是这个姿势太出格了。因此,她强忍着喘息扶住张金的脸,制止了那令人沦陷的举动。
“你不快乐吗,然然?”
很快乐,所以想要更多。
她盯着张金湿漉漉的唇,随后目光径直下移,落到紧按住自己大腿的那双手上。她看过张金弹吉他,但从没见过张金弹钢琴。此时此刻,张礼然很想化身为黑白键,让张金用流畅舒缓的乐音平复身体深处的欲念,然后在一片安然中飘飘忽忽地趋向极乐。
而且,她更希望张金吻她的唇,而不是别的地方。她不喜欢这种失控的兴奋,也不喜欢这种羞耻的快乐。
“阿金,”要求的话,一出口就变作了呢喃,“换手手嘛,好不好?”
得到的却是张金的摇头拒绝。
“为什么?”
张金只是微微笑着,用指腹在她皮肤上画着圈,告诉她:“我只想你快乐,不想你痛啊。”
听闻这话,张礼然猛地坐起来,瞪着张金:“我不怕痛!”
张金把脸轻轻贴在她的腿上,神色中有一点严肃,又有一点疲倦:“不行。我要保证你任何时候都能全身而退。”
这是什么意思?张礼然攥紧了床单,有种被小瞧了的愤怒:“阿金,不许你再认为我会后悔会不想继续!”
迎上的眼神很温柔,里面却分明写着“话别说那么早”几个字。
“没关系的。你随时都可以暂停,或是终止。你有这个权利。但我所要坚持的,也就只是这一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