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吹奏出那么好听的曲子的乐师,如果早早去了,岂不是这世间的一大损失?倭国人憨直地想。
在海上飘摇了两个多月。
于秀洲登上陆地的时候已经四月份了。
孕育了尺八这种奇妙乐器的土地,同八翁大师一同呼吸着这片蓝天下的空气。宽呈正几乎迫不及待要踏上去往京城的路。
可是在等待秀洲当地官员批写通入许可文书的时候,宽呈正忽然病倒了。
起先以为只是水土不服,反正文书批下来也需要一段时间,宽呈正觉得边养病边等待也好。
没想到水土不服的病症愈演愈烈,半个月后宽呈正竟无法下床行走。
“不行啊。”躺在病床上宽呈正根本无法静心。
天有不测风云。八翁大师年事已高,若在这段时间出什么差错……
那天夜里宽呈正一直在思索这事,后来临睡时他迷迷糊糊地想不然偷偷出城去吧。
尽早见到八翁才能让自己心安。
也许是诚心感动了冥冥之中观看着世界的上苍。
第二天宽呈正竟然感觉自己痊愈了。
丢下一同前来的使者和船员们,宽呈正在傍晚伪装成僧人溜出了城门。
一路风餐露饮,终于赶在五月上旬最后一天抵达了东京城。
“那段日子很苦,但想到就能见到仰慕已久的八翁大师,什么苦都无所谓。”宽呈正麻吕说到这里忽然哭了起来,“可是万里迢迢终于到了东京,却被告知八翁大师已经离开了。”
“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
“只好抱着从家乡带来的尺八四处流浪,吹奏那首已经烂熟于心的曲子。”
“终于还是有好心人告诉我八翁的乐谱有好多收藏在真靖大师的府中。”
宽呈正讲到这里月亮悄悄地藏进云朵。
“二十一年了。”宽呈正抬起满是泪水的脸,“在异国也漂泊五年了。”
顾及已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听八翁大师亲自演奏尺八的心愿现在终于满足了,只是不知道带乐谱回故国的渺小愿望能不能实现?”宽呈正用迫切的目光望着八翁。
似乎丧失了语言能力,纵然听到这么一段传奇的往事,八翁依然沉默不语。
“可以么?”顾及不忍心,转首询问乐乔。
团坐在地板上的乐乔轻轻地叹了口气,道:“虽然觉得很可惜,但是……”
“这个愿望无法满足你。”
听到这句话不仅宽呈正麻吕如遭遇晴天霹雳,就连顾及也惊愕了。
“把乐谱抄写一份给他也不行吗?”
“不行啊……”乐乔喃喃低语,“没记错的话,尺八在贵国是作为祭祀的法器存在的吧?”
“是这样,可是也不妨碍我们这些人对它的喜爱呀?我可以为了尺八漂泊这么多年,也能为它割断尘缘。如果能做到这一点你会把乐谱给我吗?”
“你做不到的。”乐乔冷淡地说,“无论如何你也做不到了。”
“为……为什么?”
“飘荡在世间的游魂,给你乐谱又有什么用呢?”
“咦?”
“啊?”
同时发出惊呼的是顾及和倭国来的宽呈正麻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