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我吧。”
“那孩子受了二十年的苦,还不能弥补前世与他无关的过错吗?”
听到顾及自然而然地称呼比自己年岁大的黄柏为“那孩子”,乐乔对她所抱有的悲悯感同身受。
“足够了。”
乐乔牵上顾及的手。凉冰冰的,正如她现在的心情。
敲开那扇门之前,顾及有刹那逃离的冲动。
她不愿再见到那个可怜人。
若是雷误在的话,一定又会嘲笑她。
好在陪在身旁的是乐乔。
郎中紧紧握着她的手,淡淡的混合着清苦的药香给了她十足勇气。
“这是江安堂的郎中。”顾及介绍道,“医术很好。”
侧开身让二人进去,黄于氏苍老的脸上除了愁苦看不到别的。
漫长无尽的穷困和折磨耗尽了母子俩对未来的期待,也让这个未老先衰的女人丧失了喜悦和希望的天赋。
被那双无神的浑浊眼睛盯着,顾及只能揉揉额角低头把目光移向地面。
乐乔掀开薄褥时,刺鼻的气味一下子逸满整间屋子。
“很严重,不过也不是没救。”
“好多大夫都这样说过了。”郎中的话让黄于氏露出“果不其然”的苦笑,“没用的,没救了。”
“唔。”
郎中应了一声没再说话。
青索在那时候从郎中的袖间冒出头,似乎对气味极为不适,磨蹭了半天才飞入黄柏腹中,只露出短短一截在外。
乐乔静静地注视着那截露在外面的青索。
在绀青色的绳索变成红色的瞬间,郎中用拇指和食指挟起青索一把将它拽了出来。
像被掐了七寸的小蛇似的,青索剧烈地扭动起来。在乐乔缓缓捻弄下,青索的另一端突然飞出一只虫子,早有准备的郎中用网兜捉住了它。
“是怨间蝇。”乐乔抬起头,清亮的眸子淡然如常,“有人在你儿子的身体里投放了怨间蝇幼虫。”
“那又是什么?”
看出这个女郎中与其他人的不同之处,黄于氏也不仅有些好奇。
“在解释这个之前,我想让你们看点东西。”乐乔说完,转向顾及问道,“带了辟目吧?”
“嗯。”
看完镜子里呈现出的前世种种,黄于氏无力地瘫倒在地。黄柏亦是停止了痛苦的□,闭目无言。
“原来是这样吗?”躺在床上枯瘦的青年喃声低语,“原来前世的我是这么罪孽深重。”
眼角有泪水滚落下来。
“娘,对不起。”少顷,黄柏再次开口,“是我连累你了。”
黄于氏捂着脸不停摇头,突如其来的答案仿佛给母子俩带来了解脱。
女人松开手时,乐乔看到了她脸上舒展开的笑容。
“是前世的罪啊。”
“我们应当承受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