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亲眼真真的见到了,心中终是忍不住的阵阵抽痛起来。
眼前的齐天,较之分别前,更要消瘦,皮肤古铜,且神色萎靡,眉宇间尽是忧郁。
那个明目皓齿的天真藩王,终是被自己这般活生生的扼杀了。
“许些事,我自是不怪你。”齐天虽恨,可任心中再如何挣扎,仍是见不得云舟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缓了缓语气,更是颓然的道:“我知你是为了你母妃,才向楚仲卖了南齐。我也知,你为消他疑虑,才假嫁了景泰。这些事你俱是迫不得已,我皆不怨你。可独独只有一桩!”
齐天目视着云舟,错了错颊骨,别过头去。
“陛下既知臣妾是受人所制。景师兄叛你,又怎会是出于本心呢?”云舟向前挪了挪,内疚的道:“我只是不想你因我伤了他。否则,我欠他的情,便再还不清了。”
“你欠他的情还不清?”齐天闻此猛然转回头,自嘲的冷笑道:“你欠我的,又当如何算?”
“无需算。欠你的,我赔你一辈子!”云舟直视着齐天,决绝的道。
听得此言,齐天不由鼻子一酸,眼眶都泛起了红。
一年不见,你竟清减成这般,若非造化弄人,你我又怎会无端生出这些个芥蒂来?
话说当日,云舟自楚北迎回她母妃宋孝婉时,并未料及早在楚国的路上,楚呈王楚仲便对宋孝婉下了蛊毒,只为有朝一日,受制于他。
待到楚仲得知齐天率兵出了南齐,便急急的命蛊师唤醒了宋孝婉体内的蛊虫。
令其难以进食,全身痛苦难当,不出几日便奄奄一息了。
为人子女,骨肉至亲,云舟怎忍母妃如此。只得受制于楚仲,献了南齐,助楚仲得了南都后,才解了母妃身上的蛊毒。
可后来,思及事已至此。
便借此时机,将计就计的假嫁给了景泰,一面消除楚仲与楚显对她的疑心,一面煽动楚仲造反,使其两败俱伤。
景泰虽早就爱慕云舟,可也知云舟对齐天心意所属,又敬她是个孝悌忠烈的女子。
故而,这一年多来,一直对云舟言听计从,中规中矩,不曾越雷池半步。
这些许的内情,也是齐天攻楚都前,才派了邱羽化与宋牧暗暗察明的。
那日于城上,云舟见齐天对景泰欲杀之而后快的模样。
心下盘算着想救景泰一命,便吩咐人射了齐天的马。
可万万没想到,齐天挑落景泰后,驳了下马头。
马一时站不稳,屈晃了下,齐天的小腿这才中了那道冷箭,硬生生的坠了马,摔折了右腿。
自受伤之日起,齐天于楚宫休养了几月,也为稳定楚国时局。
及近年底,南齐来信,太妃请她移驾南齐,回国过年。
一别两载,齐天与那些南齐的军将早就归心似箭了,怎奈一直以来的政务军事缠身。
如今,接到了太妃懿旨,即刻扯了云舟,便要动身。
云舟见她这几月将养下来,身体与精神状态俱已恢复,便应允动身返齐。
銮驾一路北上,不肖月余便抵了南都。
齐天下了马车,望着南都的城墙,一边信步入了城,一边淡淡的对身边的杜回笑道:“朕,终是回来了。”
“陛下如今,可有衣锦还乡的心得了?”杜回捻了捻胡子,悠然的道。
齐天怔了怔,会心的点了点头。
依稀忆起自己十二三岁时,杜回对她讲过人生的四大喜事,金榜题名后荣归故里,衣锦还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