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立在御道和广场两侧的金甲禁卫,他们原本是这座宫殿最忠诚的守护者,是皇权威严的具象化体现。此刻,他们挺直的脊梁在微微颤抖。
杨三的步伐依旧从容,青衫布履踏在光洁如镜的汉白玉上,发出清晰的回响。秦烈僵硬地跟随着,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烙铁上。两侧的金色森林无声地“退开”一条道路,并非主动避让,而是被那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力量所推开。
他们走过广场,踏上通往金銮殿的九级丹陛。每一级丹陛都由整块巨大的汉白玉雕琢而成,雕刻着象征帝王的九龙纹饰。
终于,他们站在了金銮殿那高大得令人仰望的金镶玉门槛前。
殿内,是更加金碧辉煌、却也更显压抑的空间。巨大的盘龙金柱支撑着藻井,藻井中心镶嵌着巨大的夜明珠,如同人造的明月。地面是打磨得如同水面般的金砖,倒映着殿内的一切。龙椅高高在上,如同神坛,端坐着脸色铁青的天明皇帝。文武百官如同泥塑木雕,分列两侧,鸦雀无声。
杨三的目光,平静地越过那高高的门槛,落在了龙椅之上。他手中的焚天剑,剑鞘上的暗金纹路流淌得似乎更快了,墨玉麒麟眼中的血光,如同两点来自深渊的凝视,锁定了那人间至尊。
他抬脚,跨过了那道象征着皇权至高无上的门槛。
这一步,仿佛踏碎了某种无形的屏障。
那巨大的盘龙金柱上缠绕的金龙浮雕,龙睛处镶嵌的宝石,似乎……黯淡了一瞬?
金銮殿内死寂尚未散去,殿外已传来沉重而压抑的脚步声。
那不是一个人的脚步,而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韵律交织在一起,踏在通往至高权力中心的汉白玉御道上,敲击在每一个人的心上。
宫门至金銮殿前广场。
沿途,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身披金甲、手持金瓜或长戟的殿前禁卫,如同冰冷的雕塑矗立。他们是皇宫最后一道防线,是帝国最忠诚、最精锐的武士,每一个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气息沉稳,眼神锐利如鹰。
然而,当那两道身影出现在宫门甬道的尽头时,所有卫士紧紧盯着杨三
当先一人,是禁军统帅秦烈。他依旧身着玄甲,但此刻步履沉重,腰背虽竭力挺直,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僵硬和灰败。他脸色苍白,嘴唇紧抿,额角的冷汗在阳光下反射着微光,仿佛不是走在熟悉的宫道上,而是迈向断头台。
而真正让所有金甲禁卫瞳孔剧缩、心脏骤停的,是他身后半步之遥的那个少年——杨三!
青灰长袍纤尘不染,与周遭金碧辉煌的宫阙格格不入。他步履从容,如同漫步在自家后花园,目光平静地扫过两侧森严的仪仗和那些足以让寻常武者胆寒的金甲卫士。他的存在本身,就散发着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但最致命的,是他手中那柄剑!
焚天剑并未出鞘,只是随意地提在手中。然而,玄铁剑鞘上那暗金焚纹如同活物般缓缓流淌,墨玉麒麟吞口处的血纹闪烁着择人而噬的凶光。一股死寂、湮灭的气息,如同无形的寒潮,以杨三为中心弥漫开来。
金甲禁卫他们握紧兵器的手心瞬间被冷汗浸透。当杨三的目光扫过时,仿佛有冰冷的针尖刺入灵魂深处。
在宫殿飞檐的阴影下,在雕梁画栋的转角处,几道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的气息剧烈波动了一下。他们是皇室供奉的顶尖高手,是皇帝最后的底牌,此刻却个个如临大敌!他们的感知远比普通禁卫敏锐百倍,清晰地感觉到了那柄剑鞘内蕴藏的恐怖能量,以及那股要将一切存在都抹去的剑气。其中一位白发老供奉藏在袖中的手微微颤抖,
金銮殿前广场。
汉白玉铺就的广场在烈日下泛着刺目的白光。广场两侧,早已闻讯赶来的文武百官如同受惊的鸦群,按照品级肃立。他们之中不乏身居高位的武道强者、老谋深算的国之重臣。然而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住从宫门方向走来的两人,脸上再无平日的威严与从容,只剩下难以掩饰的惊骇、茫然和难以置信。
看着被摧毁的太庙方向腾起的黑烟,再看看眼前这个在统帅“陪同”下长驱直入的布衣少年,一种“礼崩乐坏”、“国将不国”的巨大恐惧攫住了他们。有老臣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杨三,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有人脸色惨白,摇摇欲坠,需要旁人搀扶;更多的人则是噤若寒蝉,眼神躲闪,不敢直视那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凶剑。
那些经历过沙场、自诩见惯生死的武将们,此刻的感受更为直观和恐怖。他们能清晰地感受到那柄剑带来的、如同尸山血海般的灭绝气息!这气息比千军万马的杀气更纯粹,更令人绝望!几位修为高深的老将军,脸色凝重得如同铁铸,眼神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忌惮和……一丝隐隐的敬畏?那是武者面对绝对力量时,源自本能的反应。他们看着秦烈那如同行尸走肉般的姿态,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荡然无存。连秦烈都如此,他们上去,不过是给那柄凶剑增添几缕亡魂罢了。
金銮殿内
沉重的脚步声终于踏上了殿前阶梯上。清晰地传入死寂的大殿。
皇帝端坐于高高的龙椅之上,冕旒垂下的玉珠遮挡了他部分视线,却挡不住那股越来越近、越来越强的恐怖威压!他放在龙椅扶手上的手,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指甲深深陷入坚硬的紫檀木中。他能清晰地看到殿外广场上那如同被分开海浪般、不由自主向两侧避让的群臣身影,更能看到那个在秦烈“引路”下,即将跨过那道象征着皇权至高门槛的青衫身影。
皇帝的心沉到了谷底。赵乾的描述,远不及亲眼所见(或者说亲身体会)来得震撼!那个少年,手中提着一柄样式古怪的剑,却仿佛带着整个天地的威压而来!他走过的地方,连阳光似乎都黯淡了几分,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死寂。尤其是那柄剑,隔着这么远,皇帝都仿佛能感觉到自己灵魂深处传来的、本能的战栗!那不是害怕,而是一种对“湮灭”本身的恐惧!
“陛下……他……他来了……”一个贴身老太监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带着哭腔提醒道。
皇帝猛地吸了一口气,试图压下胸腔里翻腾的怒火和那丝挥之不去的寒意。他强迫自己挺直腰背,维持着帝王最后的威严。但当他看到杨三的身影,终于跨过那道高高的金镶玉门槛,踏入这象征着帝国最高权力核心的金銮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