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薇心觉不好,还没来得及满家寻人,就被书房的那敞开的房门夺去了注意力——
一直以来,贺白的书房都是房门紧闭。
在蒋沐凡在昏迷期间被接到这个地方之后,贺薇才知道大哥居然还有这么一个秘密基地,那个时候这个房间就一直锁着,从没被打开过。
贺薇当时下意识的没有多想,也因为蒋沐凡一直昏迷的缘故,她从来也没心思猜过那里面具体是什么。
直到这次,那大敞的房门就在她毫无防备之间,生楞楞地告诉了她所有答案。
那书房的排布,就好像是一幕沉浸式的话剧影片。
它用一切残留的痕迹从贺白与蒋沐凡的故事起初,一直讲述到了他们二人的如今的分崩离析……
那满墙的照片,那一柜子的书籍,最后还有那架也同样在自己生命中出现了十几年的钢琴。
往日的桩桩件件就在那时,如同破案一般一幕幕疯狂涌上了自己的心头,撼的贺薇差点脚不能立,身不能直。
她难以拒绝的被迫回忆起了从前,那段最难熬的时光——
自己即将高考,母亲正值病重,大哥还在读书的时候。
……
那个时候的家里就要屋棚倾倒,摇摇欲坠,家庭收入的账面上,除了大哥在课外的家教兼职,竟然再无其他进账。
就这样,他们的生活支出里不仅有自己和大哥兄妹二人的学费,母亲一个礼拜大几百的医药费,他们娘儿仨的衣食起居,之外……还有父亲留下来的一屁股难以躲开的债务。
贺薇那会儿还小,没打听清楚债务的具体数字是多少,只记得那段时间,自己几乎见不到贺白几次。
大哥不是在学校就是在兼职,回家的时间很少,几乎只要他出现,那也基本上就是到了要带蒋萍去医院复查的时候。
那个时候蒋沐凡已经不知所踪有一段时间了,贺薇想知道二哥的具体下落,可大哥却不让自己多问,每天只是沉默寡言的,老牛一样的活着。
他仿佛就像是变成了某种机器,身上背着一根绳索,后面拖着母亲和自己,不言辛苦,也毫无感情的,只知道要一步一步朝前走,生活中除了看管那几乎可以用凶神恶煞形容的蒋萍,剩下的就是如何去不择手段的赚钱还债。
贺白不再是从前谦谦君子,温润随和的大哥,劳累与压力逼的他沉默,阴郁,有一度甚至看着有些可怕。
可蒋萍却宛如一个设在取经路上的妖怪一样,专门要挑贺白最无预料的时候作妖。
贺薇不是时时刻刻都在,她要上学,也就还好要上学,所以有时可以不用面对太多蒋萍的狂躁暴起的时刻。
母亲的精神障碍是呈循序渐进型的一直向上发展,从安静的疯言疯语到定期发作的狂躁症状,这个定期的发作,再从来去迅速变的时长逐渐增加,频率慢慢缩短,从一个月可能会遇见一次,到一周都会发作一次,再到三天五天,直到最后,她的情况发展到了最严重的阶段——有一段时间蒋萍几乎隔天就会大闹一场,甚至一天之内,她就能在家早晚砸两顿杯子。
然而就在母亲狂躁到最一发不可收拾的时候,贺薇被贺白送去了学校,在那里跟老师临时申请了一间宿舍,小住了一个多礼拜。
贺薇原本是一万个不愿意的,可奈何她实在是不敢顶撞贺白,到头来还是多亏了自己的校领导的“帮助”,才让自己只是过了几天的清闲日子,就快马加鞭的回到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