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娘养的玩阴的!”
史大奈的右手已经冻得发僵,血和冰碴粘在槊杆上,握得越紧越打滑。
他索性将槊杆夹在腋下,腾出左手去抓苏烈的枪杆。
掌心的冻疮被枪杆磨破,血和脓水粘在铁上,疼得他眼角直抽。
苏烈的枪尖突然变向,在史大奈的右臂上再添一道伤口。
这道伤比手背的更深,能看见白骨在血里闪着冷光。
“史大奈,单打独斗,我亦能败你。”
苏烈的长枪突然指向天际,枪尖挑碎片飘落的雪花,“只是我不能拦着身下将士的立功之心。”
他的声音裹着风雪滚过来,震得史大奈耳鼓嗡嗡响。
胯下坐骑突然人立而起,前蹄在半空划出残影。
麾下将士的吼声顺着峡谷蔓延,“杀!杀!杀!”,每一声都像重锤砸在史大奈的心上。
“你可以放眼看看。”
苏烈的枪尖突然转向谷底,“现在的你是不是已经大势已去!”
史大奈猛地转头,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低吼。
右手的溜金槊“哐当”拄在地上,他看见东边的阵型已经被隋军冲散。
有个昨天还跟他讨教槊法的后生,被三个隋兵按在雪地里,脖颈上正汩汩往外冒血。
染红的雪地被马蹄反复践踏,糊成片黑红的泥。
西边的盾墙早就塌了,瓦岗兵的尸体堆成半人高的小山。
断枪残盾插在雪地里,像片枯死的林子。
有个断了腿的老兵正拖着半截槊爬向军旗,却被隋军的长刀拦腰斩断。
肠子混着血冻在冰上,白花花的看得人眼晕。
齐国远闻言,手忙脚乱地爬上巨石。
他眯着眼往谷里望,牙齿突然不受控制地打颤。
靠南的崖下,几百个瓦岗兵正跪在冰上磕头,额头撞得冻土砰砰响,溅起的雪沫子粘在他们冻裂的嘴唇上。
领头的队正他认得,是去年才从老家投奔瓦岗的王二愣。
此刻正把佩刀举过头顶,大喊着愿意归降。
北边的厮杀声也越来越稀,瓦岗兵开始想往谷外跑,却被隋军的弩箭成片射倒。
最后也是纷纷选择了投降。
“完了……全完了……”
齐国远瘫坐在地上,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