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禽择木而栖,没有人比黑玫更懂这句话的含金量。一棵树倒了,那就转投另一棵树。
黑色玫瑰组织无一例外全是女性,在还没能凭借自身力量站稳脚跟之前,她们必须背靠有力的大山。
BlackRose(黑色玫瑰)根据地,这里有不输于联邦和同盟会的医疗条件,把菲尔和段声寒送进手术室之前,黑玫放轻了语气,看了破破烂烂的菲尔一眼:“老大,欠你的人情,我还清了。”
“我还有事要干,你们恢复了就赶紧离开。这段时间有什么需要,尽管找姐妹就行。”
“另外,不要告诉同盟会我插手了这件事,恐生事端。”黑玫说,“我现在的处境也很危险。”
“知道了。”菲尔说,“多谢,老四。”
同盟会不知道菲尔和段声寒是被黑玫所领导的组织救了,只是告诉他们自己躲了起来,也受到了稳妥的救治,不必担心。
此一战,联邦军元气大伤,但同盟军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实验体「响尾蛇」的战力太强,行踪太飘忽,为了让它不再对同盟军造成强大破坏,荆棘议会高层卡尔·加文、白鹤,日以继夜研究对抗方法,这个对抗方法有一个前提条件:不伤及它的本体。
这太难了。这期间洛迦以身试险,再度尝试接近它,但这一回,它轻易伤害了洛迦。
他已经彻彻底底被切尔·希特改造成了没有人性的杀戮机器。
白鹤一个人在实验室里煎熬了很久很久,最后怀着沉重的心情告诉洛迦:不保陆庭深,则只需要想办法破坏它腺体里植入的生物核聚变装置。
若要保他,一切就复杂了。同盟会如今的兵力根本支撑不到他们找到解决办法的那一天。
白鹤劝他,放弃吧。同盟会已经没有多少兵力了,不要让大家这么多年的牺牲和付出功亏一篑。
洛迦将他递给自己的报告狠狠甩在他脸上:“你是他亲生父亲!!!白鹤,你说得出这种话来吗?”
“这件事谁都有资格来和我说,唯独你没有!”
“……”白鹤声音哽咽,“那我能怎么办呢?洛迦,他已经不是我儿子了!请你以大局为重!”
洛迦失望至极地摇头,后退了两步:“白鹤,你真是让人觉得恐怖。”
“当初要挟我炸了庭深一家,现在又让我放弃他!他是你亲生儿子吗?”
白鹤伫立在原地,半晌开口道:“不然怎么办呢?等他把我们一网打尽,再把我们统统杀掉,我们所有所有的努力付之东流功亏一篑,你就满意了?”
“帕沙是怎么死的,雪莱是怎么死的!我和卡尔·加文受了多少多少磨难和苦难,你全都忘记了!对吗!”白鹤哽咽道,“我自己的孩子,我也心疼,可是我没有办法!一个人和一群人的未来,我们没得选!”
白鹤忿忿抹去脸上眼泪:“你动不了手,我自己动,你不需要有负担,他不会再恨你了。”
白鹤转身决绝离开,洛迦难过不能自已,但他没有拦。
同盟会驻扎军的噩耗还在不断传来,一桩桩一件件,向天平一方不断压下的秤砣,愈发衬得另一边放着的陆庭深轻如鸿毛。
这些日子,高层想尽了办法,洛迦、纪澜倾同盟会所有军事武备力量与实验体「响尾蛇」对抗,只会被它伤得体无完肤。
新的一年到来了,同盟会与联邦政府的战争依旧在持续,天昏地暗,没完没了。
同盟会高层倾巢出动,洛迦、白鹤、纪澜,率领同盟军与联邦军火拼,在战火纷飞里一次次负伤、一次次倒下又一次次站起。
同盟会基地只留下赫德与卡尔·加文,卡尔·加文不能出去是因为他是同盟会与切尔·希特博弈的王牌,洛迦不允许他出去。
而赫德就纯粹是怕死了,也没有任何人给他布置任务,要求他必须怎么做,只求他不添乱就行。
他在地底煎熬着,日复一日受良心的谴责,又受既定的未来所困,他怕,怕自己这一出去必死无疑,变成一张薄薄的黑白照片,他会与段声寒天人永隔。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看着自己的战友一个个倒下,看会长一次次死而复生,又义无反顾扎进狼烟烽火,他无助地哭泣,无数次想要离开这里,尽自己的一份力,又次次因为怯懦而退缩。
他问卡尔·加文自己该怎么办。卡尔·加文说,你出去了也帮不上任何忙,不如留下,多你一个少你一个没有差别。
赫德呆立在原地,哆哆嗦嗦地颤抖着嘴唇,问出了一句话:“万一……就差我一个呢?”
“老师,有一件事情您忘记了。我今天想和您说。”
卡尔·加文迷茫地看着他泪流满面的脸颊,听他把时茧的事都说了,也听他说了在不久后的将来,自己会死的结局。
“老师,您信不信我?”
只要老师肯相信他,他就离开这里,加入到残酷的战场里去,尽自己一份微不足道的力。
卡尔·加文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赫德踏上了明知必死的路。
硝烟漫天,他在枪林弹雨的战区里见到了活跃在战斗最前线的段声寒,也远远地站到了段声寒面前,时隔十年,这是他们重逢的第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