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林卫东揣着沉甸甸的布包,快步走在回家的土路上。
月光勾勒出他略显单薄却挺拔的身影,只有那双眼睛,在夜色中闪烁着与年龄不符的锐利和一丝难掩的疲惫。
推开那扇熟悉的、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煤烟味混着冷饭菜的味道扑面而来。
堂屋里,煤油灯的火苗不安地跳动着,父母果然还没睡,坐在桌边,身影在昏暗中显得有些佝偻。
“回来了?”
周玉梅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担忧,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了儿子怀里那个异常鼓囊的布包上,心又悬了起来。
林建国坐在小板凳上,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烟雾缭绕,看不清表情,但那紧绷的肩背透露出他的紧张。
林卫东走到桌边,将布包往桌上重重一放,“咚”
的一声闷响,打破了屋内的沉寂。
他看着父母布满风霜和忧虑的脸,前世的悔恨如潮水般再次涌来,鼻子有些发酸。
他深吸一口气,没有过多的铺垫,直接伸手,“哗啦”
一声拉开了布包的拉链!
一沓沓崭新、厚实的“大团结”
,在昏黄的灯光下,散发出油墨的特殊香气和惊心动魄的光泽,几乎铺满了半张桌子!
“嘶——”
周玉梅和林建国同时倒吸一口凉气,眼睛瞪得如同铜铃,嘴巴微张,彻底石化当场。
“这……这……”
周玉梅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下意识捂住嘴,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是惊,是怕,更是不敢置信。
林建国手里的旱烟锅“啪嗒”
掉在地上,烟丝撒了一地,他却浑然不觉,只是死死盯着那堆钱,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
“爸,妈,”
林卫东的声音也带着一丝哽咽。
他强作镇定,从中数出厚厚一沓,大约一千块,推到父母面前。
“这是这次和供销社合作挣的。
本钱和开销都扣了,这是利润的一部分。
你们拿着,买点肉,扯几尺布做新衣裳,别再省了。”
周玉梅的手哆嗦着伸向那沓钱,指尖刚碰到,又像触电般猛地缩回。
林建国也猛地惊醒,一把按住妻子的手。
看着父母吓坏了的样子,林卫东心里既暖又涩。
他知道这笔钱对他们的冲击有多大。
周玉梅拿起一张十元大钞,翻来覆去地看,泪水终于忍不住簌簌落下,哽咽道:“我的儿……受苦了……这些天在外面肯定不容易……”
她擦了擦眼泪,又小心翼翼地摸着那沓钱,“这么多钱,可得藏好了,别让人知道……”
林建国沉默着捡起烟锅,重新装上烟丝,狠狠吸了一大口,吐出的烟雾仿佛也带着如释重负的味道。
他抬起头,看着儿子虽然清瘦不少但眼神亮得惊人的脸庞,粗糙的大手重重地在桌上拍了一下,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