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话落,内侍颤巍着手将药碗呈到太后面前。
“太……太后请用。”
杨文淑这才停下手中动作,将佛珠轻轻置于佛台,双手合十默念了句什么,而后缓缓起身,与新帝平视。
气氛变得僵持,内侍始终低着头,唯有双手抖动的愈发厉害。
“呵呵。”突兀的杨文淑发出一声淡笑。
韩幕辽也不看她,“母后,请吧。”
无情的声音,无情的双眸,韩幕辽比刚刚继任时还要心狠。
杨文淑收回目光,似是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没有叫喊没有发狂,只伸出手接过那只做工精细布满蓝白花纹的瓷碗。
“呵呵。”又是一声淡笑,女子唇角弧度很浅,看不出一丝痛心。
不知为何,韩幕辽突然很不喜见她这样,别开眼,眉宇皱的更紧。
一口,苦涩,两口,是不变的苦涩,三口直接将一碗极苦的药汁喝尽。
之后杨文淑薄唇轻抿,怎么看都像在回味。
人心都是肉长的,韩幕辽终是按捺不住猛地朝她看去。
“为什么!难道在你心中,朕还没有一个太监来的重要吗?!”
“是我的错,都是我一个人造孽,你怨我罢,别去……牵连无辜……”杨文淑声音逐渐不稳,嘴角淌出一抹鲜红。
可韩幕辽却是愈发激动,“就是到现在,你还不忘劝朕罢手?!”
“朕可是你的亲儿子啊!还有幕贞,此次重伤回宫,你有去看过她吗?有吗?!”
对方不语,强撑住不稳的身形缓缓坐回蒲垫。
“走罢,对你,该说的……我已经说完了。”
语闭合上双眸,女子面色沉静,不一会佛台上的香火齐齐熄灭。
就好像她的一生,从未燃起过真正的火焰,有的只是冉冉青烟,最终走的亦是悄无声息。
遂……新帝带着内侍离开,走的时候韩幕辽面无表情,只是眉宇间的那个‘川’字,自此再未消失过。
慕言风回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瞳孔骤然紧缩,“文淑!”上前把脉,慕言风呼吸瞬间凝滞,“别怕我一定会治好你!”
话语坚定,就像从前他对女子承诺过的一样,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会护好她,即便日日受锥心之苦,饱尝相思折磨,也绝不会让她受一点伤害……
所以抱起杨文淑,慕言风走了,面上是女子多久多久都再未看见过的心疼和深入骨髓的浓浓爱意。
与之而来的是慕言风脑中不断腾起的二人过往。
清风拂面,杨柳依依,年轻男女初次相遇,她在一众家仆的簇拥下进宫选秀。
灰白长袍,男子飘然落地。
“回去。”突兀地开口,声音是男子一贯的从容淡漠。
她愣了愣,“为何?”
男子也不看她,“你有命在身,入宫只会造成不必要的阻碍。”
她眼底似是发光,“是什么要命?”
“待到时机成熟,你自会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