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长指将她的指尖曲起,又展开,时而轻捏,时而缓揉着,好似什么新奇的玩具,玩不腻一般。
倒是很少见到裴彧这般作态,不加掩饰的……有些孩子气。
明蕴之心底一软,侧了侧身,曲指抓住了男人作乱的手。
“醒多久了?”
声音一出,竟哑得吓人,明蕴之张了张口,不禁想起了昨夜。
裴彧将她的手放入被中,起身为她倒了杯水。
明蕴之半坐起身,腰间酸痛,一口一口轻饮着,没几口茶杯便见了低。
“慢些。”
裴彧擦过她唇边溢出的点点水痕,“怎生这样急。”
明蕴之饮了水,喉咙已不再干痛,唇瓣嫣红,闻言,水润润的眼睛也忍不住瞪了瞪。
她这模样,怪谁?
口口声声说一回便罢,谁知是一回又一回,还坏心眼地磨她,叫她难以忍受。
她眼眶还有些肿,昨夜哭过几回,又因为他难以控制地流出些泪花,看着精神不算好的模样。裴彧从她手中接过茶杯,爱怜地啄了啄她的唇瓣。
“我的错。”
裴彧知晓及时认错的重要性。
齐王在这一方面经验老道,早已为他总结出了一番经验:这种情况下,绝不能得了便宜还卖乖。该认错时就认错,哄心爱之人不算丢人。
但是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裴彧猛地顿住了脚步,生生停在了原地。
明蕴之不明所以,但她不敢扬起脑袋看。
她开始扫视四周。
“吱吱。”
很快,明蕴之跟自己正对面的老鼠大眼瞪小眼。
这只老鼠还挺大,算上尾巴跟明蕴之的小臂一样长。她能看出来,被发现后大老鼠也挺无助的,停在那不敢动弹。
裴彧后退两步,仍没过来。
原来他怕老鼠。侍从被夫人吩咐来陪着二公子散心,这本是一桩美差,只要二公子能想开些,夫人不会计较花多少钱。
然而二公子偏偏要到这间新被圣上赏赐给镇国公的别院来,离二少奶奶居处不远。
非要折腾着上高台观景。
这宅子原先的主人是圣上得过宠的方士,会观气算运,也爱研究星辰天象,因此在高台上特意安了御赐的望远镜。
这东西是稀罕的舶来品,西洋人贡给皇帝两支玩赏,二十四司折腾了一段时日,才造出几十支来。
只是今日,望远镜的准头是向下的。春晖院坐落于陆府二门内最好的位置,院落内房屋布局规整,花草栽种方正有序。
院门前刻着“纳福吉祥”字样的雁翅形照壁。廊下下人见了陆怀川纷纷见礼。
“娘。”
陆怀川进门施礼。
“快来坐。”陆夫人朝他招手,又吩咐:“将润肺的凤髓汤端来。”
她坐在主位的楠木圈椅上,金如意簪顶端镶着一颗红宝石。豆绿色织纹团花交领裙,外头罩着浅金色褙子。虽已过不惑之年,望之却不过三十许,贤淑得体,眉目间又隐有几许精明。
婢女很快捧了莲纹青釉海碗进来,奉到陆怀川跟前。
陆怀川用了几口,捏着帕子擦拭:“娘叫我来,是要说蕴儿的事么?”
陆夫人乜了他一眼:“说她做什么?说了你也未必肯听。”
明家出事之后,她话里话外提点过陆怀川几回,示意他不要管明家的事,免得被连累。可陆怀川哪里肯听?
陆怀川不肯做的事情谁也勉强不了。她也只能旁敲侧击,徐徐图之。
陆怀川闻言不语,只是朝她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