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池亦笑着点头:“可那也没办法啊。你总不能把她们都给开了吧。”
婉仪瞬间明白她的一语双关。她说:“是不能开了,可也不能一直忍吧。我所以,我好好训了他们一顿。”
月池饶有兴致地倾身过去:“你是怎么做的?你别说,我最近也被烦得不可开交……”
婉仪的正脸始终朝向月池,可她的余光却瞥她在桌上写得完全是另外的话。她写的是——“李越传书。”
婉仪的眼皮一跳,作为文学教师,她当然知道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李越被囚鞑靼时,被逼向中原传递假情报,她却以隐语的方式将真实战情传递了回去,最终促成了正德帝北伐,统一漠北。而月池在这里用这典,意义已经不言而喻了。
婉仪问:“会不会有些冒险。我带得是学生,可你要面对可是乙方,还需要一些谈话技巧。”
月池说:“技巧当然也要的。特别是,沟通的技巧。”
婉仪立刻会意,她问:“面对面谈,是最好的,可因为距离太远,很多时候我们也只能靠电话了。”
月池摇头:“电话不行,每次感觉都说得含含糊糊的。”
婉仪强笑:“那没办法了,只能多试试几次了。”
她又瞥见月池在写字了,她写得是两个字——闪存。
她不解其意,可下一刻,月池又把桌上的水渍全部擦除。她们又了解几句,接着就高高兴兴去逛街,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婉仪回到家中,她在前半个月都如往常一样活动,直到半个月后,她才开始在小心翼翼地查阅资料,她发现是这是中国朗科公司在一年前的新技术,可以快速存储信息。婉仪了然,这才是月池打算传递信息的方法。可她要怎样才能避开耳目找到一个闪存盘,还要把这个传给月池呢?
在这个时候,张彩辗转找到了她。他最初的确打算像月池所说的那样,断联几天。可后来,他去在贞筠那里发现了端倪。贞筠一向是在欧洲活动,怎么会无缘无故地跑到美国去,并且还死抓着那两家珠宝公司不放。他这时去询问,却被贞筠大骂一通。
贞筠真是觉得这些人是既无语又自私:“这都在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里争风吃醋?能不能滚远一些,别碍事!”
张彩这才意识到,朱寿是真的有大问题!可贞筠和时春是压根不想搭理他,而他本就是个谨慎的人,自然明白在伊利昂,不明情况去报警,只会害死朋友兼害死自己。他选择去找婉仪。
婉仪本来也想赶他走,可是她发觉张彩是出奇的小心,他居然是让学校里打扫卫生的阿姨,每天在她的垃圾篓底贴上便签。这让婉仪觉得,这个在生意场上混过的人,或许靠得住。她终于回了信,只说需要这样东西,却没说用处是什么。五天之后,她回到房间后,一个闪存盘正贴在垃圾桶下面。
婉仪见状长舒了一口气,东西是拿到了,可该怎么送进去呢?
她想了好几个办法,可要么是被自己给否了,要么是被月池给否了。终于,她别出心裁,想到了将东西缝在小狗的衣服里。在她准备正式运送前,她给大福在几个月间,送了好几件衣服。等月池带大福出来时,就把那件新衣服给小狗穿上。然而,让她震惊的是,他们居然连狗的衣服都要检查。婉仪又惊又怒,只能再多送衣服,以降低他们的警惕。到了决心传递的那一次,她给大福准备了一件缀满亮片的舞狮服。小狗穿上神气极了,走在路上周身都在发光。
可就在回去,脱下衣物检查的环节,舞狮服的线却断裂了,衣服缠在狗狗的腿上,怎么解都解不下来。其他人想抓住它,强行把衣服剪下来,大福却开始大声叫。
刚刚被检查过的月池,本就沉着脸,见状更是大发雷霆:“连一条狗,你们都不放过?既然把我们当贼防,又把我们关在这里做什么?!”
但安保人员还是不肯退步,坚持要求检查。月池说:“那我自己动手,帮我的狗解衣服总行了吧。”
她就当着他们的面,解下大福的衣服,在线团和亮片纠缠处,摸到了闪存盘,藏进了衣服了。就这样费尽周折,她终于拿到了复制证据的工具。
朱寿晚间归来时,早已听说过这场闹剧。暖橘色的灯光下,他们相对而坐。他的解释无非就是这只是暂时的,这是为了安全考虑。
月池抚摸着怀里的大福,她嗤笑一声:“你我比谁都清楚,只要你一天不收手,就一天不能安稳过日子。”
朱寿沉声道:“骑兽之势,要下又谈何容易。再多给我一些时间,我保证你游玩的自由,不会再受限制。”
月池在心头冷笑,这是还把她当小姑娘在哄骗呢,不受限制为什么不让她见时春呢。她眉宇却浮现愁色:“好吧,不信你,我又能怎么办呢?”
他眼看是要一条道走到黑了,她不能和他共沉沦。线上赌场才刚刚建立,少不了人员维护。他们不可能搬到太远的地方。不管是从他的个人电脑找到信息,还是找到赌场主机的位置,都能叫她逃出生天。
她唯一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然而,让月池都没想到的是,这一等就是两年。而最后结束的方式,也让她万万没想到。
两年后,在中国刑警的会议上,正在商议这样一份报告。近日,黑手党中两大家族进行了火拼,初步判定起因是一场内乱。
时春的声音沉着冷静:“……唐·皮亚齐亚作为原首领逃回了西西里,他年轻的助手朱寿取代了他的位置。他依靠线上博彩和金融诈骗获得了巨额财富,因此以外人的身份,短暂获得了黑手党委员会的统治权。但这个人急于分割出其他地下产业,损害了其他首领的利益。皮亚齐亚家族因此联络了利益受损方,又和马里诺家族达成了一致。他们进行了一场暗杀。朱寿身中了四枪。被他挟持的女伴,也就是随园总裁李月池,当即开枪反杀,接着飙车冲出了包围圈,直奔中央大街。他们在途中仍遭遇了追杀,李月池本人身中两枪。因为我们的人到的及时,才制止了这次暴力袭击。”
第一次听到这件事的警察都在咋舌:“两个都是中国人,他们人现在在哪里?”
时春说:“正在手术,手术后就会遣送回国。这是李月池获取的证据,她在我们赶到后,第一时间就交给了我手中。”
众人面面相觑,网赌一经上线,就骗了大量的人,可因为设备在国外,给他们抓捕增加了很大的难度,可这次居然能轻松获得这么多证据,让大家都是喜出望外。
一个警察摩拳擦掌:“这么说,等他们回国审问之后,就可以一锅端了?”
时春点头:“大家合作愉快。”
一个月后,一架飞机在暮色中停在了北京机场。担架刚从飞机上被抬了下来,接着就直送到监狱里的特殊牢房。谁也没注意到,担架上的人落地的那一刹那,故宫博物院中的碧玉笙和在康陵中深埋地底的碧玉箫同时闪现了光芒。
第二天,朱厚照就在头痛欲裂中醒来,前世今生的记忆齐齐涌上来,让他的头险些都要炸开了。他在被注射了一支镇定剂后,又经过几个小时的昏睡才平复。接着,皇爷惊奇地发现,自己正身处监狱之中!
没过多久,狱警就来告诉他,他的亲人来看他了。他穿着囚服,坐着轮椅,头昏脑胀被推出去,就看到穿着奇装异服的父亲和母亲,连带两个弟妹都在玻璃对面,正对着他痛哭流涕。
下一刻,他就注意到,外面的电视屏幕上正在播放新闻,内容就是他和阿越打赌的那张字条,他还鬼迷心窍盖了天子之宝,旁边还写了几个字——“明代珍宝,全球巡回展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