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这就是十八层地狱吗?
北京人民医院,月池见到父母后,也是哭得背过去气去。她终于回到了祖国的领土之上,再也不必在忐忑中过日子。妈妈正在替她擦汗。等她醒来后,整个房子仿佛都亮堂起来,妈妈就守在她的床边,一见她醒过来就一叠声地问:“吃点儿东西吧,早就备好了陈皮红豆沙了,加了你最喜欢的枣,你得好好补补血。”
阳光朦胧如一层轻纱笼罩在母亲身上,妈妈模糊的样貌变得清晰,月池颤抖地伸出手去,描摹她皱纹遍布的眉眼和花白的头发。妈妈紧紧抓住她的手,眼中既有担忧又有惊慌:“怎么了,月月,是伤口疼吗?”
月池的泪水再一次汹涌而出。这可把妈妈吓坏了,整个病房都回荡起她的声音:“老李,快来!囡囡又疼了!”
月池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下一刻爸爸就出现在门口,他平日里梳理地整整齐齐的头发,现在乱成一团,把好不容易挡住的秃头都露出来了。他手里还拿着水壶,站在门口招呼护士:“快来啊,快看看她怎么了?”
兵荒马乱过后,月池终于平复下来。她吃了一大碗红豆沙,又躺了下来。
她怕吓着父母,直到他们都睡着后,她才在被子中蜷成一团,不住地颤抖。谁能想到,她还有回来的一天……
第三天,贞筠、时春、婉仪和张彩都来到了病房。朋友们年轻健康,都有自己热爱的事业,欢声笑语围绕在她身侧,这是她在前世做梦都不敢想的事。
不过,只聊了一会儿,张彩就愧疚得不能自己,想要道歉。但时春和贞筠显然都不想让他多说。
这时,月池却开口:“我妈妈说旁边有家店不错,你们可以去试试。”
贞筠一噎,她想说些什么,却被时春和婉仪联手推了出去。洒满晨曦的房间内,月池依靠在软枕上,她的脸上已经浮现玫瑰色的红晕。
张彩坐在在她身侧,欲言又止,两个人同时开口,却又笑开。最后,还是张彩先说:“广州有一家公司给我发了邀请函,我想去看看。”
月池微愣,她说:“这样也很好。”两辈子张彩都在为她而奔波,她既然回应不了他的感情,就该让他试着为自己而活。
她随即说:“谢谢你,我听说,你费了很大功夫,才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把闪存盘送到婉仪手里。”
张彩苦笑一声:“如果我不是被嫉妒蒙蔽双眼,一心想跟他较劲,如果我早点发现他的不对劲,及时报警,你就不会吃这样的苦了。”
月池摇头:“都过去了……留在我心里的,只有我们的患难之情。”
张彩眼中涌现泪光:“那我们会是永远的朋友吗?”
月池笑着颌首:“我们一直都是啊。”
张彩走后,月池在窗外望着他的背影,神思不著。婉仪揽着他的肩膀:“你要是舍不得他,我现在就可以给他打电话。”
月池却脱口而出:“不。”
她欲言又止,看向了时春和贞筠:“他……会被怎么判?”
贞筠足足愣了三秒,才认识到她是在说朱寿。她不敢置信:“那枪把你脑袋打坏了吧!都到了这会儿了,你还在想着他?”
时春的浓眉已经拧成了疙瘩:“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我现在就联系你的心理医生。”
月池:“……”
她急急辩解:“第一枪其实打空了,他很快就躲开了。他们击不中他,所以才会瞄准我。”
时春一惊,她立刻反应过来:“是为了拿你去钓他出来。不对,可你的两枪都是在后背,是在开车跑的时候挨的。”
月池叹息:“他替我挡了那一枪。”
接着,他又挨了三枪。这时,月池才从惊怒中回过神,拿枪反击。
贞筠一窒:“这又怎么样!就算他在最后幡然悔悟了,可以前的罪状也不是假的啊。他就该受到法律的制裁。”
月池点头:“是啊,我没说他不该。就是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他做些什么能够减刑呢?还有,我想再见他一面。”
贞筠倒吸一口冷气:“我认识你这么多年,从来没想过你会这么鬼迷心窍。你们认识三年都不到!”
可在前世,他们却携手了大半生。
月池说:“我就只是见见他,我什么都不干。”
贞筠呸道:“鬼才信,你这就和渣男说,‘我就摸摸,什么都不做’有什么区别?”
时春无语:“行了,行了,机会有的是,你还得受询问。”
月池这才放下心,可她还是等了差不多两个月,才有机会去见面。
就在监狱的会面室,隔着厚厚的玻璃,他们两个人只对视了一眼,就认出了彼此。
朱厚照呆呆地拿着听筒:“阿越?”
月池:“……”
她忍不住放声大笑,狱警看着她如同看着一个疯子。时春也被吓了一跳,她忙过来搀扶她。月池已经把眼泪都笑出来了,她瘫倒在时春身上。时春警惕地看向朱厚照:“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