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梁安说话,他竟哇哇大哭,抱拳朝天作揖。
“苍天有眼,苍天有眼,派了救星来救淮州啊!”
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又哭又叫难看得紧,看得伏山瞠目结舌说不出话,还是谷知昂慌里慌张看不下去扶人起来。
“马大人,快别哭了。”
梁安上下扫量此人,确实苍白虚弱样子,他忽地抓住马茂才手腕,久病成医,他也多少能探出些浅表虚实。
脉象倒是虚浮,更多的梁安就断不出来。
看他情难自已控制不住痛哭,谷知昂安慰他说了淮州已安定,马茂才眼泪都怔住了,连声问道:“真的?真的?”
等谷知昂肯定回答,马茂才激动之下一口气没捯上来,发出一声怪叫竟直愣愣昏厥了。
梁安皱眉看他,回身便走:“找大夫来瞧。”
他一路不停再去寻潘海,心中盘算这二人病得真假。
若说是假意称病,也的确不合理。
东邦人来前他二人才病倒,除非通敌,否则他们怎么这么会病,但若通敌,就实在没必要装病,直接大开城门岂不更快?
尤其见马茂才样子,梁安倒有几分信了他是真病了,也是真盼着梁安来。
至于潘海,梁安更想探探他虚实,毕竟潘海是从青州出来的,梁安更该相信他才是。
还没到门外,已有个头发花白的跌跌撞撞撞出门来。
“平南将军来了?何地?何地!”
身后有人提着鞋追着:“潘大人,快快先穿上鞋!”
这一瞬间,梁安已站在他面前,潘海是个精瘦老头,看见梁安,与马茂才一般老泪纵横,只比那位稍体面些。
他只穿着里衣,极不得体模样,但看见梁安,眼中含泪,连连点头。
“没错,不会有错,和大将军长得一模一样。”
他话没说完已也哭了,赤脚老爷子哆嗦着规规整整跪在地上叩首。
“青州副将潘海,叩见平南将军。”
梁安没拦住,强将人扶起来。
他与含着热泪的潘海对视,这下真说不清楚了。
带着怒气来寻人的梁安存了要治将振军心的心思,但真见了这两人,却毫无狡黠样,若是演的,那可着实令人钦佩。
梁安怒气渐消,这才有心左右看了几眼。
这府邸破落,两人穿在身上的衣裳也不过是粗麻,淮州上下没有半点能瞧出奢靡颜色的地方,可见清苦。
这也能证明二人在淮州多年应当没有贪墨或鱼肉乡亲百姓。
想至此处,梁安叫了声“伯父”,扶住他叫人先去休息。
他没时间寒暄别的,既然如此,看来淮州情况还得再深了解。
谷知昂聪慧,帮忙把潘海送回屋里,拐着腿急匆匆回梁安身边。
梁安问:“那日吃的酒菜你们可都一样吃的?”
谷知昂立马领会,忙道:“我不吃酒,哥哥陪着喝了一杯,菜也都一样吃的,当日查不出症状我们也疑心是否中毒了,也许是大夫医术不精,实在查不出问题,只当寻常伤寒病症多用了些补药。”
梁安皱眉,若不是中毒,倒没了主意。
他朝外走,一刻不停,要处理的事太多,他没有时间耽搁。
伏山见他胳膊冒血,急眼喊道:“你先停一下。”
“你现在即刻骑马去城里转一圈,也不必做什么,只消回来把你瞧见的告诉我就是。”梁安说完偏脸看见伏山猩红双眼,心里一紧,扶住他小臂,抿唇皱眉沉声道:“你先去歇着。”
“你哇哇流血都快流干了都不知道歇,我歇个鸡毛!”伏山怒气冲冲拽回袖子,往回跑去找马,“等我回来你再不歇着可不行了。”
梁安还没说话,伏山已跑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