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这句话又给梁安带来怎样震荡。
从前种种,梁安一再将赵宴时代入其中,却迷雾重重。
他总也想不通,赵宴时哪里来的通天本领,将这些惊心动魄的事做得信手拈来。
直到眼见赵宴时登基,也不过是梁安对赵宴时信任坍塌,无条件将赵宴时当做幕后执棋之人。
但说不通的事仍然说不通。
那些任凭梁安怎样猜测都解不开的谜团,一旦将赵宴时从棋盘上赶下去,换上林广微,忽然豁然开朗一般。
弋获围猎中有通天本领能“呼风唤雨”只手遮天的人,若是林广微,便皆可说得过去了。
赵宴时自然不清白,但或许如同何槐堂一般,不过是其中一枚棋子,只不过和何槐堂这枚用过即杀的弃子不同,赵宴时是这盘棋上的棋筋,许多事仍然需要他。
他一早对梁安说过了。
只是为了求生。
梁安连这点都当做了谎言。
门外有响动,梁安回头,正瞧见被拖着进来的人哭得睁不开眼。
他虚弱求饶,不知对谁。
“饶命,饶命……”
梁安顾不上别的,将他拎在手里,一路拖到了赵宴时床前。
身后李盏赶还围在殿里束手无策的人群:“出去,快出去!”
梁安摁着杨守仁的脖子,让他看清赵宴时的样子,地上和胸前都有大片血渍,只是一眼,心如刀搅。
“别别别……”杨守仁瘫软在地,梁安捞起来也直不起身子,紧闭双眼脸色惨白。
这不对劲。
梁安掐住杨守仁脖子,施力后看杨守仁脸色青紫,求生本能还是睁眼挣扎着。
“是你下的毒。”
杨守仁挣扎着摇头,顺着梁安看了一眼床上的人,才看到那片血渍,再一阵眩晕。
梁安松手,反手给他一耳光。
杨守仁清醒片刻,不堪折磨似的,跪在地上拼命磕头。
“将军我……我不敢看啊,我……我畏血……不会治,不敢下药,不敢啊……”
他头已磕破了,仍紧紧闭着眼磕头求饶,颠三倒四说着乱七八糟的话。
梁安俯视他,瞳仁缩紧,无法相信听见的话。
畏血?
怎么可能?!
他是神医,传闻起死回生,因此才被引荐给弘文帝医治太子。
以至亲之人的鲜血做药引也是他开的方子,如今说他畏血?!
额头磕得血肉模糊,杨守仁头破血流,迷迷糊糊中被拽起来。
“你是大夫,曾救过濒死农妇,因而进京,如今你说什么?”
杨守仁神志不清,被拽起来也依旧虚空磕头,又摇头,苍白嘴唇哆哆嗦嗦说话。
“不是我,不是我救的,是……是太傅大人说,说若我听林相吩咐做事,一世无忧,我只是……只是听命行事……”
他话没说完,摔回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