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鱼甩开他,咬牙切齿地说:“什么时候你见过我的骨头架子再说吧。”
邰秋旻继续闷闷地笑。
有鱼想起什么般,下床绕过一圈,走到这边来,又把被子一角掀开了,居高临下,木着脸报出一个日期。
邰秋旻撑开眼缝,正对上对方留着印子的锁骨,月色里明暗都恰到好处,弧度流畅而美好,让人轻易联想到生灵独有的温热触感。
他顿了顿,才抬眼说:“什么?”
“你忘了,”有鱼凉丝丝地说,“这是海苔绝育的日期。”
邰秋旻反应了一阵:“……”
有鱼眼神往旁边扫,拖着尾音说:“你?”
邰秋旻顿时气笑了,抢回被子角,恶声恶气道:“你把它尾巴毛都剃了呢,你看我斑秃么?!”
有鱼未及应声,被一阵外力拽过腰腹拉出门外,卧室门后脚就在他眼前大力甩上了。
“喂,”他敲敲门,嘁了一声,“只许你捉弄别人,不许别人捉弄你,说不过还关门,脾气这么差,也不知道是谁惯的!”
不知道被谁惯坏的猫正以脑袋抢枕头,企图窒息忘记这件事。
结果模拟缺氧把自己缺晕了,迷迷糊糊睡过半宿,又被热醒。
空调制冷制热不清楚,但估计自行进化成了新物种,开始制水。
湿度超标,这里像是刚制成的冰屋,稍微被体温和吐息一碰就会水汽横结,凝出水珠,嘀嗒嘀嗒往下落。
可邰秋旻好热,一把掀开被子,咒骂着睁开眼。
霓虹的光都浸在这片水雾里,散出的光线朦朦胧胧,像是无数爬藤植物卷曲摇晃的细茎,目眩神迷。
邰秋旻拧眉看清什么,胸膛剧烈起伏,脖颈青筋绷起,片刻不可置信地半撑起身。
对方正巧半跪下来——
没有坐到最实处,机械义肢清冷锋锐,泛出的光芒擦过皮肉,正好落进他眼瞳里,揉成一汪细碎的浅盈盈的水。
屋子里的一切都泡在这滩水里,那人眼皮半耷,眸光顺着那些色彩晃荡出来,睨着他,以气音唤他的名字。
“你怎么……”
那人笑了一下,完全不同于以往的笑容,像是刀锋挂血的纹路,跳跃着,明锐而灵动,但眼角眉梢居然团着点淬光般的、似有若无的媚态。
“还不……我?”
那动静黏哑而轻微,丝丝缕缕,洇进彼此纹理里,倏忽沉下去。
沉进血肉和骨架,蔓芽萌生于骨缝间,绕啊绕的,颤巍巍攀出眼眶,咕咚,迸出一串花来。
邰秋旻猛一眨眼,咬着舌尖翻身坐起。
正好门被推开,空间大亮,有鱼撑着门框唤他的名字。
“你……”邰秋旻一手捂住发烫的左眼,一手抓着薄被,气息不稳,嗓音喑哑,细听下甚至有些惊惧地说,“做什么?!”
“占着别人的窝还这么理直气壮,独一份儿呐,”有鱼有点起床气,闻言快被他气笑了,可一看那头乱得还挺有美感的长发又有些哑火,“你是不是忘了今天要去联会登记,屈纡降贵下个床吧,区域官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