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对你笑着,依旧以正常的模样,温声说:“别哭了,欢迎回家。”
有鱼感到一阵难以形容的恶意。
空间意志——如果存在的话,很难不说这是一场饱含报复性质的玩弄。
也不准确,或许只是单纯地找乐子。
——你能确定身边人的真实模样吗?比如现在你牵着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有鱼摩挲过掌下的袖扣,细小暗纹微微凸起,和自己的规格一致。
——无法确定。
——你能确定周遭世界的真伪吗,比如自己到底走在什么上面?头顶又覆盖着什么?
地面开始出现较大面积的水洼,有鱼听见水流飞溅的声音,轰轰的,如同闷雷滚地,不远处应该有条暗瀑。
——无法确定。
——你能确定同行者真正的意图吗?尽职尽责?所以愿意把命搭上?
五道脚步声,没有变更过。
——无法确定。
——你能确定自我存在和所谓想法吗?或者,你能相信你是你吗?
有鱼想起自己曾在罅隙里被杀死过,一次是兜帽客,一次未知。
可能不止,之前的梦境不可考。
——无法确定。
感官崩塌、信任崩塌、认知崩塌……这是个没有办法回头的概念……
一旦萌发,这种思维模式甚至会跟随至罅隙之外,并被无限放大。
——你能确定到底有没有在做梦吗?能分清真正的人世和你眼中的“正常”吗?
邰秋旻还在笑。
可有鱼只是稍微一错眼,那笑又消失了,仿佛那个极小的弧度只是他高度紧张下的错觉。
他一时有些迈不开腿,觉得口鼻被冰碴塞满了。
好冷,为什么会彻骨的冷。
“你不会真的在害怕吧?”邰秋旻眼珠一转,侧首轻飘飘地点了他一眼,用了点力气挣出手腕,再反手抓过他的,“那我只好勉为其难,先牵着你咯。”
有鱼被暖得一激灵——毕竟对方体温之前一直分外冻人。
当然,骨头热起来容易自燃,这的确是件很麻烦的事情。
“也不知道生生回来没有,那册子只有他能看懂。”他闲聊般地说。
不想乐知年在前头回道:“应该快了吧,诶,是瀑布。”
现在,到处都是很麻烦的事情,他就不该加入联会。
自扫门前雪挺好的,管他明天会不会世界末日。
他用余下那只手抚过心口,同时捻出了袖口内侧藏夹的刀片。
【邰秋旻。】
他唤着这个名字,指间的雪亮毫不犹豫地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