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梢匆忙结成的屏障在撞上鸟雀的刹那开始燃烧,回蹿。
子弹飙飞,鸟群开始后撤,有只爪子带血的青鸟误打误撞,穿过了两人的防御范围,爪尖飞快划过邰秋旻的脖颈。
有鱼余光瞥见对方有个捂颈跪地的动作,但想到其奇怪体质和恢复速度没多在意,径自追了上去。
他持枪转过拐角,廊道一片干净,半点羽毛都没有。
“跑掉了,你看见没有,那张脸好像——”有鱼边说边往回走,看清什么时顿住了话音。
办公室门口被藤蔓封住了,不断烧卷又不断生长,火焰与烟雾被罩在里面,而有团黑影趴在不远处,身边落着几团零星的火苗。
“邰秋旻?”有鱼面色一诧,扫看过周围,往影团旁边的地面开了一枪,那东西没有反应,“喂!”
他持枪瞄着影团缓步靠近,看清地面正在扩大的血洼后,收枪跑过去,迅速脱掉上衣,把人整个翻过来,帮对方死死捂着脖颈的豁口,愕然道:“邰秋旻?”
那创口极深,阴火一般,居然还在慢慢往外扩。
有鱼单手把身上仅有的恢复针剂翻出来,飞快注射。
没有用,反倒加剧了腐蚀效果。
他啧声甩开那半截药剂,抽刀把周围的肉剜下来,隔断腐蚀,可底下的骨面居然有些发灰,像是霉点,一簇一簇的。
血液冰冷透骨,不断漫出来,顷刻浇湿了他的上衣。
他耳中嗡了一下,一时有些微妙的无措,这个位置又难打止血结,心里乱糟糟的,按着耳麦不抱希望地唤:“乐知年?江诵!”
“滋——滋——”
“庾穗?穗穗?”
“滋——滋——”
有鱼惊疑不定,有些焦虑地扫看过四周,试图找点别的东西止血。
有只血手突然探过来,锢住他下颌,把他的脸掰正——
邰秋旻手上虚弱,嘴上恶狠狠道:“不……准……走……”
“我没……”
手已经脱力摔地上了。
有鱼条件反射性地皱了眉,盯着血流,对这突发情况有些状态外的发木——
这家伙明明近乎不死之身,之前被火烧被刀砍被打散都没事,还每晚把自己拆成骨是骨肉是肉地睡,现在怎么会……
“邰秋旻?”他把对方的头扶高,带着那人的手指试图催动能力,“你到底……怎么回事……”
但那些血液没有反应,反倒隔壁办公室里的植物开始生长,窸窸窣窣,争先从门缝爬出来。
“我在御水,你们别来捣乱……”他焦躁地抱怨了一句,就跟那些玩意儿真能听懂似的。
结果那些植物挤挤挨挨,真的又垂着叶子回去了,看上去居然莫名有些委屈。
疯了,有鱼不由腹诽,真是全疯了。
他把邰秋旻的衣服撕下一块,和自己的拧在一起,重新绕上去,死马当活马医地打了个死结,而后背起对方,往电梯方向跑。
“说好的给我收尸呢,”他小声说着,“现在算什么?”
快靠近候梯厅时,斜刺里突然跑出来一个人,形容慌张,眼镜碎了一片。
“太太……”有鱼刹住脚步,心脏狂跳,某种可怕的猜想迅速成型,“你怎么在这里?!”
方恕生双眼闪躲,巩膜渗着红血丝,半张脸连带着大半衣襟全是血——那出血量足以致命——胸前祈喜绳黯淡,十二股纤维断了一半,手里还攥着把沾血的短刀。
他惊叫一声,瞳孔颤动,没有迎上来,反倒转身就跑。
有鱼背着人追了两步:“方恕生!”
“咚咚咚——咚咚——”
脚步声并没有远去,在周围回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