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又聊了会,话题从祖籍跳跃到副业,郑钱被邰秋旻怼得怀疑人生,险些自闭,连银饰都黯淡不少。
他抻长脖子,扫过他俩身后,突然很严肃地说:“两位,现在有个很坏的消息。”
“什么?”有鱼隐有所感。
邰秋旻走过的桥面开始出现脚印,湿答答,粘腻,掺杂颜色堪忧的藻类,像是肉眼可见的细胞增生。
郑钱盯着那些缓慢延伸而来的黏湿痕迹,以及从桥墩下快速爬上来的怪异蕨类植物,肃声说:“你们后面有一些东西。”
“可巧呢,”邰秋旻语气轻松,“你后面也有一些哦。”
郑钱:“?”
大抵拜他倒坐所赐,这里的伪物分不清尸道“前后”,索性来了个包圆。
植物,又是植物,一眼望去不下百种。
不远处盘桓着观望的青鸟。
附近水域间,水鬼纷纷冒头,长发漂散于水面下,同睡莲根茎缠在一处,像一大片正在泡发的香菇。
“这算罅隙文化么?”有鱼隐去了区域官三个字,心情复杂,“都喜欢植物和会飞的动物。”
邰秋旻脸色古怪,估计在这瞬间感受到了某种诡异的冒犯。
他皱皱鼻子,怪声怪气地嘟囔:“学人精,好讨厌。”
那些东西正在包围他们,明目张胆,四面八方。
光线变得更加昏昧,像是黑暗环境里,独独用血把安全通道指示牌的壳子抹成了红色。
有鱼再次确认道:【你当真不能把人直接送出去么?】
邰秋旻双肘离开他腿弯,摊手拖着声音道:【我说过哦,这里不关我的事。】
有鱼以腿部力量夹紧他的腰,身形半点没晃,抬手不怎么熟练但略显敷衍地抚抚他的肩膀,像是在顺毛,而后在对方微妙宕机之际,高声问:“郑组,罅隙互通么?”
“按照内部资料来看,否。但相传,特定情况下,它们能和一处地方相接。”郑钱翻身跳下偶人,抬手在身侧做了个握拧的动作——
那把破伞显形打开,悬浮于他身边,成串铜钱在风中摇晃碰撞,叮叮当当的。
有鱼瞬间猜道那是什么地方。
“哎呀哎呀,都这样了,索性干脆点,”郑钱揭开自己脑门上贴着的屏息符,“两位,是死是活就各凭本事了。”
“既然如此,”邰秋旻侧首仰脸,说,“摆摆,不如来场大的?”
有鱼低头瞧他,明知故问:“有多大?”
“反正比在溶洞里的动静大。”邰秋旻一字一顿,笑着说出了那个禁词。
下一秒,水泽瞬息沸腾,巨浪拍出的狂风夹杂枯叶与草梗,顷刻席卷域内。
凤眼莲唰啦同侧倒伏,又在剧烈的呼号声里交结着缓慢压向水面。
郑钱点地跃起,高高抛起破伞,十指结印,银饰在风中几近崩碎。
伞骨自动拆卸,化作地柱,数万棉线延展编织落成巨网,数不清的铜钱卡接节点,兜住了坠落的“天空”。
他落地时屈了下膝盖,站稳后直呼好家伙:“你们真的说干就干啊!给个前摇啊!”
有鱼拧身落地,踩上桥面时觉得这脚感有些发软,低头一看,又发现那纹路细腻过头,不像木纹:“我有个不好的猜想。”
“先退后吧,”邰秋旻随意整理过衣服下摆,伸手虚虚拦着他,往前迈了一步,带着点潜藏的兴奋,“我来。”
有鱼扫看过那些加速逼近的东西,面上绷着,保持怀疑:“就你?”
“之前是意外,我只是不太适应这具……”邰秋旻抓握过左手,数不清的青色光点自远空而来,玉带一般,穿过群魔乱舞,在他身边环绕集结,断续转成奇异的植物向图腾,映亮他轻勾的嘴角,“和猫有关的身体。”
有鱼清空安全距离内的威胁,转身正对来路,同时半真半假地扭头道:“再来一次的话,我就不管你了。”
有水鬼借助蕨类植物,已然攀了上来,吧嗒,吧嗒吧嗒……桥面边缘瞬间探按出数十只手爪,青白带血。
“你爱管不管,”一大群青鸟俯冲而至,像是攻击的讯号,邰秋旻持绿迎上去,抽空于撕出的纷飞萤点里,抛了个笑给他,“反正,我想缠就缠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