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叫着的人手指一动,故作迟缓地偏偏头,视线没从书页上离开,飘在某行字上,回:“怎么?”
没有脚步声,但他感受到了某种轻微的靠近,像是藤植蔓过地面,致使他侧颈鱼鳞浮现,略微炸起。
“我要确认一些事情。”对方说着,直接连人带椅把他转了个面,手指下滑,碰到了他濡湿的发尾。
“嗯?”有鱼只来得及发出一个单音,旋即僵住了。
这件事发生得有点快——
对方迎面俯过身来,不容置喙地拽起他的手,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拢着他手指做了个握紧的动作。
下一秒,一把普通的水果刀刀柄出现在他的手里,又在往前带的瞬间,凝出刀身,折出的光芒划过他眼睫,噗呲捅进了眼前人右下腹。
嘀嗒嘀嗒嘀嗒——
时钟兀自走着,这本是个平常闲适的夜晚。
窗台上的手机不断亮起,工作群里有人在抱怨:雨突然变大就算了,怎么还夹着冰雹,气象组那帮聪明同事能不能测准一点!
嘀嗒嘀嗒嘀嗒……
没有血槽,但刺入时走势偏了,有液体淌下来,冰冰凉凉,落在有鱼脚面。
他状态外地眨眨眼,乱糟糟地想:这分明是在罅隙之外,为什么还要捅来捅去……
邰秋旻呼吸频率未变,带着他把水果刀拔出来,歪头思索两秒,再捅——被猛地制止了。
血花飙出的瞬间,有鱼闭了下眼,同他角着力,咬牙道:“你发什么疯?!”
邰秋旻不答。
刀柄化掉了,刀身双向延长,一头刺破有鱼掌心,一头带着双方的血再次扎进伤口。
有鱼听见血肉炙烤的细微动静,滋滋的,像是带沙的鞋底不断踩在雨地里。
吵得他心脏生疼。
他垂眼盯着刀怔忪两秒,抬头见邰秋旻眉心抽动,片刻松手卸力跪去地面,上半身往前倒,压在了他身上,长发挂过耳鳍。
刀具消失,有鱼本能环住对方,失声道:“邰秋旻?”
冰雹变多了,哔哩啪啦往下砸,书掉在木地板上,发出咚的一声。
血液冰冷,像是泉眼咕咚咕咚冒水,顷刻打湿了有鱼柔软温暖的居家服。
邰秋旻似乎没有体温这种东西,但那种冷如有实质地渡过来,令他开始发抖。
“邰秋旻,”有鱼把对方换进懒人椅里躺着,捞过手边烘好的衣服,按着伤口骂道,“你睡几天睡昏头了么?!”
邰秋旻盯着他不说话。
掌心下的创面正在熟悉地阴燃,扩向四周。
有鱼眉心一跳,只好跑去找郑钱给的符,脚底打滑,还磕青了膝盖。
外勤包里躺着最后三张符,他擦干净手,确定不会二次影响符文花纹后,才拿回来拍在伤口上。
“确认了……”邰秋旻尾音跳跃着,分不清是激动还是愉悦,片刻半阖住略竖的眼瞳,偏头歪在椅子里。
“你到底在确认些什么?”有鱼给对方裹完伤,无语地扫过这处“案发现场”,撩开他汗湿的长发,情不自禁按了按他眼角的痣,印上个湿腻腻的指纹,低骂道,“真是……神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