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尾巴?”乐知年只是控制不住好奇心,稍微错了一下眼睛。
毕竟组里就有一条鱼,还被他撺掇进了阴阳道。
那厢郑钱已然摸了进去,坐在傀儡手臂间,眼睛放光,啧啧称奇:“乐正家,真不愧为艺术之家,瞧瞧这家学,这手艺,如此完美,这得值多少钱呐!”
很难说清那到底是些什么鱼类的标本,尾巴幅长在几米到几厘不等,形态与色彩各异,大抵涵盖俗物凡物灵物。
有的华丽过头,呈现出五彩斑斓的白色,有的破破烂烂,烙有密匝的眼斑。
“这不是重点,”方恕生发抖的幅度变大了,挫着牙花嘀咕,“我想我们需要先离开这里……”
江诵跨步半挡在他面前,正对着乐知年,表情严肃,单手掏枪拉开保险,抬臂瞄准。
乐知年盯着黑洞洞的枪口,脸颊肌肉抽动,半晌说:“老大,第二次了,这家伙怎么能对着自己人呢。”
方恕生盯着他……脖颈后接近耳朵的位置,神情有些惊恐,慢慢把自己整个缩在了江诵背后,边小声唤道:“郑组郑组!”
可惜郑钱充耳不闻,依旧沉浸在满屋子琦宝里,搓着手不住感慨。
江诵食指指肚压在扳机上,皱眉咬了下后槽牙。
就在这堪称古怪的氛围里,乐知年感知到了某种接近。
不像是某种单一的实体物质,很难形容。
视野内正常,他的感官不自觉地往视域之外集中,前额发凉,灵台清明,后背毛燥一片,像是被无数带着倒刺的橡胶园艺手套似有若无地糊过。
螺丝落地,展柜的盖子似乎被顶开了,轻微磕碰声里,挤出了某种磅礴深厚的气息,带着股腥味儿。
不是腐朽的甜腥气,很淡,像是清晨山林间微雨蒸出来的土腥,闻着让人心情舒畅平和。
尽管在场四大只没谁感到平和。
絮似的呼吸声清晰起来,整个空间像在巨物体腔间持续共鸣,混浊而恼人思绪。
乐知年有一种错觉,周遭,包括极高穹顶看不见的位置,螺旋式的标本架上,数不清的“目”渐次出现,视线逐一落在他们身上。
与此同时,照明符的微光里,有什么东西缓缓从他肩膀边缘探了过来。
字面意思上的,探,就像是从锯齿状的黑暗边缘无声生长出来的——
展柜里的家伙本该是被切碎了,但现下切片间仿佛有着看不见的连接物质,导致这玩意儿是一体的。
很滑稽,这种可伸缩性让乐知年不合时宜地联想到了刀工完美的风琴土豆,拿竹签一串,可以串出去老长。
郑钱终于感到不对劲了,回头眼珠一瞪,小声哦豁了一句。
方恕生倒吸一口凉气,恨不得就此拍晕自己。
江诵连开两枪,子弹在这些高透切片间穿射出清晰的弹道,打进地面,迸出一线火花。
而后这坨……变异版风琴土豆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兀自伸长脖颈——疑似——把有着豁口的脑袋半转过来,近距离“端详”过乐知年一阵,慢慢开始捏自己的脸。
“这……这玩意儿……居然……”当事乐稍显失语,也不管暴露不暴露了,飞快取下眼镜,去寻对方眼睛的位置。
那玩意儿已然幻出了小半张脸,冷不防出现石化状态,小声又呆板地“哦……”了一声。
子弹适时过来,终于打碎了变硬的部分,迸裂的石块被微型保护膜挡开。
“会拟态!”乐知年终于喘过这口气,喊出剩下的话,展柜居然是防弹的,但他依旧忧心忡忡地表示,“不能在这儿打!”
“我们赔不起钱了!”傀儡端着郑钱蹿出小房间,错过方恕生时,抄手将之捞起,夹在胳膊底下就跑,还被眼疾手快的江诵塞了把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