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讨骨讨得十分小心,借水神出棺,多为雨天或水岸,水晶棺出现得也不算频繁,但还是在唐末大厦已倾时,引来了祸事。
“所以这里就是‘棺材求愿’形制的起源地?”乐知年玩笑说,“可是这棺从何而来,莫不是死一个乐家人,就会出现一口棺材……棺材摧恶人心,人心招至伪物,伪物再生罅隙……你别说,还真是老祖宗玩剩下的,这形制可真像变相传销代理啊。”
“好生奇怪,既然可通神鬼,为什么不直接向酆都下达委托,常言有钱能使鬼推磨。”方恕生说,“再说尸骨有什么好执念的,一把火烧了不都一样吗?”
“影视城坡水娘娘求尸求骨,致使城中人求财至求生,明枫制药背景不明,致使内外人求财求乐求康健,直至造成水寨祸事。”乐知年嘚啵嘚,“难不成正统阴阳道有来有往,以自身尸体作抵押,就跟合法贷款一样,只延五年寿命。而盗版阴阳道是个抄了程序的高利贷,所以……不对啊,那这晏城是合法的让无症的给干没了?真逊啊!”
方恕生拧眉翻书,一时没有答话。
乐知年虚虚握着他一侧手肘,以防他走丢或者绊跟头,这会儿终于有心情感慨:“这路看着也不长,怎么就走不到门呢……跟海市辰楼似的。”
“乐年年,”方恕生猛地将书一合,严肃道,“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风沙声,草植抽动的声音,已然停下的脚步声,还有……
乐知年随意道:“你牙齿打颤的声音?”
“不,我没有。”方恕生反驳。
“那是什么倒霉玩意儿咔咔咔的?”
“郑组的傀儡吗?”
他俩说着分别转头,寻着声响看过去。
薄雾里,身后地面不再平坦,跟沙蛇拱行似的,已然蜿蜒出了一条长长的痕迹。
长痕到头,顶出个西瓜大的土包,片刻一对尖爪冲破土层,下弯撑住地面,慢慢爬出来一具……勉强算是骷髅的东西。
“咔咔咔——”它上下颌砸吧着,又拔萝卜似的,从地底抽出来一把刀,动作间刀光划过了两人的眼睛。
此情此景,乐方二人不由沉着冷静地对视了一眼,忽地嗷过一长声,扭头朝城门处狂奔。
“前辈!我是您家不成器的知年啊!”乐知年谄媚大喊,中气十足,“这不过年不过节的!我提了袋呃……鱼苗!对!提了袋鱼苗来看您!您看看这河!多长多宽多澎湃呐!这可是自然优势啊!”
“前辈!”方恕生抱着记事簿,跑得歪歪扭扭的,只跟着喊了这一声,便听得一线极细的鸣音由远及近,针似的,瞬间穿至眼前。
乐知年眼明手快拉了他一把,没忍住爆了句粗口。
那是一支箭,破空而来,呼啸着钉入地面,簇尾犹在打颤。
“完了,看来里面正在上演限时重现。”乐知年说着,扯掉了劣质眼罩,“生生跟紧我!”
话音刚落,百来支钢箭如雨而至,疏网一般,穿破薄雾,当空罩下。
乐知年左瞳里的絮状物如同融水散开,青白色瞬间掠过虹膜边缘,覆盖整只眼睛。
当中纹路微颤,透出油脂光泽,同色焰火一般,顺着空气向前方荡开。
犹如区域时停。
以他们为中心,前方半径一尺内的箭群止于半空,自箭簇往上爆出盐粒状的晶体,眨眼蹿过尾部,顺着箭矢而来的痕迹,凭空拉出数根百米长的石条,反投入城楼之上,轰地爆出一面一人高三丈来宽的嶙峋石扇。
方恕生叹为观止,终于对此乐充电十小时,通话两分钟的能力有了直观认识,赞道:“你真的是人吗?抱歉这不是谩骂。”
“请叫我金牌后勤,”乐知年打完一发就撤,抓着他绕路,企图找个……洞钻进去,边飞快说,“乐家旁支不比本家命里有编,想当年我可是正儿八经考进来的,笔面加上乱七八糟的体测整整六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