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母反应颇大地甩开他的手,脸色惨白,在轰然落下的疾雨里,转头厉声道:“当年是他砍了你的腿啊!”
有鱼眉头一跳,尾巴僵了一瞬,那种痛楚顺着骨肉往上蔓延,而后如同抽筋似的拍打地板。
与此同时,厨房传来极大一连串响动。
有什么砸地上了。
或许是锅铲,或许是碗,不对,声音很沉闷,像是肉块掉了,腥味漫出来……
嘭嘭——嘭嘭嘭——
常母身体晃了晃,攥拳细细抖起来,片刻面容扭曲地转过身。
玻璃滑门里侧在这时唰地浇上一捧血。
有鱼几乎是下意识甩出硬币,在对方破声尖叫前打晕了她。
他用尾巴接了一下,把人安稳放到地毯上,而后操控轮椅,缓慢靠近厨房。
很安静。
灯光暖黄,不算明亮,这种安静放在雨声里有种让人寒毛直竖的怪异感。
轮椅碾过地板,发出轻微的咔哒声,有鱼在滑门边缘停下来,深吸一口气,拉开。
尸块,全是尸块……
他养父的头颅甚至掉到了煮得浓白的骨汤里,正对着他。
灶台前,邰秋旻呆立着,歪着脑袋垂眼盯着自己的手,像是在看什么无法理解的东西。
有鱼等了几秒,敲敲尚且干净的瓷砖一角,轻声唤他名字。
那厮应声抬头,识别过声线后猛地扭身,瞧见他在血洼边缘时瞳孔缩成了细细的针状。
第一反应是张嘴解释,但说了两个字又分外别扭地停下来,抿嘴盯着他,头发里炸出了乱糟糟的藤条叶子。
有鱼很平静地看着对方身边那堆东西。
或许是几秒,或许是几分钟。
雨声淹没了他们,像往烧干的杂烩大锅里添水。
咕噜咕噜咕噜,到线了,开灶点火,温度缓缓升高,邰秋旻不适地抓握了一下左手。
而后就见对方抬眼说:“虽然我爱看18禁电视剧,但是很显然,我并没有处理尸体的实操经验,更何况是这种碎的。”
邰秋旻:“……”
他眨眨眼睛,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在说什么?”
“我在征询处理意见,邰秋旻,”有鱼闭了闭眼,再开口时冷静到近乎冷漠,“他们有良好的人际关系,不管是邻里,还是小区内,亦或在附近社交圈。”
“……”邰秋旻又静静看了他好几分钟,分外古怪地确认道,“他们?”
有鱼往客厅偏了下头:“你要试试那个女人么?”
“她是你养母,”邰秋旻一时分不清这个屋子里到底谁才是异端,“而你的养父被我弄碎了,就在刚才。”
“我知道,”有鱼说,“我只是不能走,不是瞎也不是傻。”
邰秋旻涩声问:“你为什么……”
“自从猫不是猫,人不是人,邻居不是邻居之后,现在发生什么事我都能很快接受,包括但不限于一切早有预谋,我的养父母其实也不是人之类的。”有鱼说,“所以,趁她还没醒,你怎么弄碎这东西的,就试试能不能同样弄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