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未说完,便咬住嘴唇,低头不语,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指节发白。
贾琮踏前一步,声音低沉:“我自有消息来源。袭人,你是个明白人。如今府上什么情形,你心里清楚。王夫人被休,赵姨娘掌权,宝玉的处境岌岌可危。若他再与北静王的人牵扯……”
袭人面色惨白,嘴唇颤抖,半晌,忽地跪下,声音哽咽:“国公爷……求您救救二爷!他……他前日还偷偷去见了琪官……奴婢劝不住他……”
袭人的眼中泪光闪烁,带着几分绝望,似在为宝玉的固执而痛心。
贾琮眼中寒光一闪,俯身扶起她,沉声道:“你且起来。这样,你回去后,多留意宝玉的动向。若他再与那些人接触,立刻告知小红。”
他从袖中取出一枚沉甸甸的银锞子,塞进袭人手中,
“你弟弟不是想进学院读书吗?这点银子,权当是束修。”
袭人又惊又喜,手握银锞子,眼中却闪过一丝惶恐:“这……这如何使得……”
贾琮语气转冷,目光如刀:“只要你尽心,日后自有你的好处。但若走漏风声……”
袭人连忙点头,声音急促:“奴婢明白!定不负国公爷所托!”
贾琮点点头,转身离去,玄色披风在风中划出一道冷弧。
身后,袭人站在梅树下,望着他的背影,眼中夹杂着复杂,手中的红梅被捏得粉碎,瓣瓣飘落,宛若一场无声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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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庆堂偏厅内,鎏金屏风隔开内外,炭火融融,火光映得紫檀雕花案几泛着温润的光泽,驱散了冬日的寒意。
厅内摆开一席家宴,珍馐满桌,酒香弥漫,气氛却带着几分微妙的凝重。
贾政亲自执壶,为林如海斟满一杯陈年花雕,酒液金黄,香气馥郁,袅袅升腾。
他笑容殷勤,语气却带着几分拘谨:“如海,多年未见,今日定要尽兴。”
林如海举杯浅尝,唇角勾起一抹淡笑:“二兄客气了。听闻你如今专心整顿族学,倒是件好事,贾氏后辈有望矣。”
贾政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忙摆手道:“惭愧,不过是尽些绵薄之力。族中子弟顽劣,教起来颇费心力。”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自谦,眼中却闪过一丝疲惫,似在为族学的琐事心力交瘁。
贾琮坐在下首,指尖轻叩酒杯,发出细微脆响,目光平静,静静聆听。
林如海扫了他一眼,又看向贾政:“族学乃家族根基,二兄能担此重任,实乃贾氏之福。我在扬州时,也曾办过义学,深知其中艰难。”
他顿了顿,语气转沉,“只是……听闻宝玉近来……”
贾政脸色骤变,手中酒杯一晃,酒液洒在袖口,洇开一片暗色。
他咬牙道:“那孽障!整日不思进取,与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我……我实在……”
他的声音满是羞愤,额头渗出细汗。
林如海眉头微皱:“宝玉年纪不小了,若再这般放纵,只怕……”
他未说完,言下之意却清晰。
如此不孝子,怎堪贾氏门楣?
对于贾宝玉,林如海是有些不喜的,毕竟这可是差点成为自己女婿的人,却如此不堪,若不是贾琮出现,他不知自己女儿未来会怎样。
贾政面红耳赤:“是我教子无方,愧对祖宗……”
贾琮适时开口,声音平静:“二叔不必自责。宝玉天性如此,强求不得。倒是环哥儿近来在工坊表现不错,颇有进益。”
他的语气温和,眼中却闪过一丝深思。
林如海眼前一亮:“哦?环哥儿?”
贾政神色稍缓:“环儿确实用功,只是……”
他欲言又止,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赵姨娘所出的庶子竟比嫡子争气,让他五味杂陈。
林如海举杯道:“二兄,子弟成才不在嫡庶。我观琮哥儿便是明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