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德发死了。
"
裴景铄突然说,"
上个月省道307的挂车侧翻,砂石埋了整辆奥迪。
交警说刹车片磨损超标。
"
电话那头传来瓷盖轻叩杯沿的脆响,那是父亲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裴景铄仿佛看见老宅八仙桌上那只掉釉的搪瓷缸,缸身上"
农业学大寨"
的红字早褪成了浅粉色。
"
还记得你八岁那年偷公社的麦种吗?"
父亲突然换了话题,"
我把你吊在房梁上抽,你娘哭着说孩子饿得慌。
"
"
您说偷一捧麦子就要断一根指头。
"
裴景铄说,"
后来是周排长送来半袋红薯干。。。"
"
老周现在管着档案室,他今早发现的调阅单。
"
父亲的咳嗽声里混着痰音,"
联合调查组已经去了,图纸还在你书柜里吧?"
裴景铄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1998年市政工程招标时,他把原始图纸里标注的防空洞支线改成了排污管道,多出来的三百米隧道成了某些货物的秘密通道。
"
三叔公的果园遭了白蚁。
"
父亲用纯熟的客家话说,"
霜降前得用六六粉熏土,后山那棵百年荔枝树最招虫。
"
裴景铄的喉结滚动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