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今禾不知道他半夜有没有回来,因她睡醒已是辰时了。
殷珩即便来了,也早早赶赴朝堂点卯了。
“娘娘,昨夜跨年宴发生何事了?”绿萝为她梳妆时,忽而询问道。
“听到什么了。”
“从宫外采买归来的侍者提及,有马车从献王府邸侧门接走了献王妃,后面还跟着行装细软。这王妃与献王昨夜吵架了?”
她抿了抿唇:“休妻罢了。”
“啊!”绿萝十分震惊,手提着梳子往前一扯,差点勾坏阮今禾的发髻。
“不要一惊一乍。”阮今禾眉头微挑,轻声说着:“夫妻缘分已尽,强扭在一起苦涩至极,自然要分开。”
“奴婢以为,休妻一般发生在寻常宅院,高门大户即便闹得天翻地覆,也会因母族势力改为和离。献王殿下怎会不顾及孟氏一族的颜面,公然休妻呢……”
她冷笑一声:“孟清欢能留下这条命,已是祖坟冒青烟了。”
昨夜得丑闻恒楚帝授意下全面封锁起来,孟清欢污蔑太子妃、伤害龙嗣一事并未流传。西域使臣本就有求于恒楚,自然守口如瓶,不会乱传。
她将计就计之时,没打算要孟清欢的命,她不想把自已变得和这些人一样狠毒,出手留了分寸,只是断了殷献与前任祭酒之间的联系。
绿萝感慨着:“献王妃经历此事,京城是绝对待不下去了。”
“这里虚荣繁华,多是拜高踩低之辈,稍有不慎就会让人疯癫。她远离是非,回到江南,兴许还能平和些。”
阮今禾想起昨夜的一张张嘴脸,心口觉得闷堵得厉害。
自已初入宫廷,为了保命投奔太子,幸好他性情不算难缠,还能辨明是非。若当初自已落入殷献手中,可真要趁早去见阎王了。
用完早膳,阮今禾听兰香来报,木那正与殿下商议通商往来一事,恐怕一日都不得脱身。
她听后吩咐道:“内阁膳食简陋,让小厨房制几道殿下爱吃的菜,再拿个汤盅。晚一些本宫去给殿下送膳食。”
兰香按压住心底吃惊,回应着:“奴婢领命。”
真没想到,在没有任何外力强迫下,太子妃竟会主动关心太子,这还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绿萝给阮今禾披上绒风,塞了手炉:“娘娘,这雪虽停了,但路面打滑不好走,皇后娘娘既免了问安礼,你何必还跑这一趟?”
“长辈免礼,小辈不能失去礼,走吧。”
昨夜闹得厉害,她于情于理都该面见皇后,把模糊不清的事说明。
而且,皇后为表贤良淑德,将流产身虚的齐帘珠接到坤宁宫照顾,她也可以探望一下,这个曾经的“好”姐妹。
。
坤宁宫。
折枝带阮今禾穿过前厅,去到后院的一处梅园。
行完礼后,阮今禾将手帕前因后果告知,幸好昨日她发觉此事,连同金灿改制娟帕,否则真是一场泼天脏水。
皇后听后,沉默许久,缓声道:“你入宫不过半载,经历如此多险事,几次差点丢了性命,可有后悔?”
没想到她会提这种问题,阮今禾谨慎开口:“臣媳以为,夫妻之道,荣辱与共。殿下给予臣媳安稳富贵的生活,臣媳也有义务替殿下承受风雨。”
“好一个夫妻之道,荣辱与共。”
皇后叹口气,褪去昔日傲气,显现出一缕沧桑:“本宫与陛下步入皇宫时,也曾笃定携手共度,就能抵过万难。可时移世易,人心善变,要想在皇宫里扎根,就必须自已变得强大。”
阮今禾应了一声,不敢多加评议。
“陛下染病后疑心深重,对死亡的恐惧和权利的滥用,达到无可比拟的地步。昨夜之事,看似是女人间争风吃醋,实则是男人挑起事端。可到头来,一个女人被休,一个女人失去腹中胎儿,造成这些风波的男人却毫发无损。”
皇后眸露锐色:“君心难测,你继续跟珩儿走下去,迎接你的,不一定是康庄大道,兴许是荆棘险途,险事层出不穷……你不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