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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下文学>上官婉儿的诗 > 第 27 部分(第2页)

第 27 部分(第2页)

他们要的只是一点点关心、一抹不带阴谋的微笑、一个不存有杀意的拥抱,为什么武皇就是连给也不想给?为什么她会那么无情、那么残酷?为什么这种人却能得到全部的人最深的爱?

「她根本不值得……!不值得!」清夏环住膝盖,握紧拳头,忿忿不平地念着:「大家都醉了,大家都没清醒!那种人明明不值得!不值得!」

「什么值得不值得……」上官婉儿的头从毛毯内伸了出来,发丝微乱,略带娇憨之气。「清夏一个人在跟谁说话?妳也喝醉了吗?」

「大家都醉了……!这个世间、全部的人,都是!」

「嗯……清夏说话真是有哲理,上官姊姊虽然听不太懂,但是……嗯,很有哲理。」上官婉儿喃喃地说:「义阳也是很有哲理的,义阳懂得全部的事,只是我从不好好听她的话……那次也是,如果我听她的,不跑去那间木屋看王皇后和萧淑妃留下的书简……」

上官婉儿开始漫无边际地说着,细细描述过去于掖庭中的生活。曾经,淫霸掖庭的太监宫女们发明了一种游戏,每日挑一名幼童将其蒙上眼睛,带到偌大掖庭中罕有人至的地方,尽情地毒打凌虐,直到被选中的孩童发出叫喊,而且必须大声、大声到能将其它人于深夜引来,否则他们便不停手。

再大声点,撕裂喉咙地喊着吧,这也是为了救你自己啊。

为了拯救自己,向这个世界不停哭嚎吧。

上官婉儿七岁时就遇到了这样的事。

那天早上,她满心崇拜地问着母亲郑氏,关于某首流敞绮丽之风的诗词,母亲却突然掉下眼泪,轻声地说:“那是上官仪的诗。婉儿知道这个人吗?”

“知道,裴先生说上官仪是大诗人,但被武皇后杀了。”

“他是妳的祖父。婉儿,妳是上官家唯一的后人。”

母亲将上官家的事迹娓娓道来,上官婉儿当时年纪还太小,思想过于单纯,以为如祖父那般的清高气节是种荣耀,而身为后人的自己就该维持那样的荣耀,所以当她被一群太监宫女们施暴毒打时,她无论如何都不吭一声,不让自己的恐惧和柔弱玷污上官家的名誉。

「……我那时多么愚蠢。」周朝的昭容平躺于露台,笑着凝视清明星夜。「他们只是想听我哀嚎,只要让他们满意了,便是喊破喉咙也成,何必拿命去赌?若不是义阳来找我……若不是有义阳……」

上官婉儿抚着自己的右腕,回忆那夜的惊心动魄。当时用整个身体来挡也要保护好写字的右手,却被某个太监发现,反而蓄意尽打她的右手。当义阳找到她、把她牢牢地抱在怀里时,上官婉儿也只是气若游丝地顾念着右手伤势。

“婉儿别怕……妳的手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妳有事的。”

曾为公主的义阳,即便沦落为宫奴,身边仍留有几个忠心于李治的人,再加上裴炎的帮助,总算是请到御医来治疗上官婉儿的手。但也只有那么一次,身份最低贱的宫奴,愿意来治疗她一次已是莫大恩惠,也因为是宫奴,不可能存有休息的闲暇,忍着痛做完工作后,上官婉儿便提笔写字不让自己落了学习的进度。

这一来二往的折腾,手骨自然得不到调养的机会。

「……我欠义阳的实在太多。」她幽然诉说:「我曾问义阳,是否知悉废后诏书内写了什么?她告诉我,当时诏书的内容并未流传开来,但武后命年仅七岁的太平公主於早朝朗诵“恩师”所写的最后一篇文章──太平公主七岁时在大殿上朗读废后诏书,我七岁时却在掖庭里被打得昏天暗地。」

听到这里,清夏仍是安静地望着她,没想过要擦拭自己满面的泪水。她觉得现在纵使只是移动分毫,也会侵犯到上官婉儿不为人知的隐私。

「啊……长安。」发出了长长的叹息,像是晨间苏醒后的第一道呼吸。「长夜漫漫,居久难安,人间恶梦,可见一斑。」

李令月过去也曾说过那样的话,要清夏把长安宫当成一场梦,一场醒来便需尽快遗忘的恶梦。

上官婉儿突然伸手将清夏拉过来,依旧迷茫却清醒异常的眸子,深切地凝视着她。「快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许久以前先生……裴炎曾如此劝我,我却执拗不听,现在便是赌上一把,我也得如此劝妳。」

清夏低声问道:「离开皇宫,我能去哪儿呢?」

「哪儿都能去。妳能去天下。」

「上官姊姊呢?上官姊姊何不跟我一起离开?此后咱俩相互扶持、相依为命,将所有是非恩怨抛诸脑后。」清夏越说越觉得这是正确的,觉得这是她们该走的路。上官婉儿却是笑了,春风抚柳似的微笑。「上官姊姊……不想去天下吗?」

醉酒醺然的导师阖眼微笑,等了许久,当她以为听不到回答时,那道柔和清雅的嗓音才泄漏了秘密。

「……她便是我的天下。」

***

深夜,清夏爬过高耸的城墙──这对从小爱爬树的她来说本非难事──怀中带着药瓶、缝线和干净的纱布,往太平公主的寝宫花园内一跃而下。

李令月厌恶吵杂,也不喜欢人前人后簇拥着一群宫女太监,于是堂堂的公主寝居实际上只有几人在前门正厅守着。平时,为了躲避他人注意,清夏都是如此地翻越西方城墙,来去自如。不过任谁来看,必会认为她是人人得而诛之的采花大盗,污了公主阁下的清白──明明棘手催花的正是这名公主殿下,却得由她来背负一切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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