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诵变回了原型,就窝在他们旁边石头上吃浆果,嚼嚼嚼,嚼嚼嚼,狼吻那圈毛被染成了绀紫色。
方恕生注意到他的耳朵,白色的,有伤痕,偶尔动一下,突然问:“你耳朵一直是立着的吗,小时候也是?”
“……”江诵可疑地沉默了一会,“对。哪有狼的耳朵是折的。”
“狼不会有立耳阶段吗?”
“当然没有。”江诵把果盘扒拉过来,“这个好吃,你尝尝。”
他们隔壁,有鱼双肘搭着壁沿,下巴点着手背,正在梳理罅隙的事情。
冷不防身后水波荡漾,有长发蹭上他肩膀——有后背靠过来了,肩胛碰着他肩胛,温度令他嘶声抖了一下。
“邰秋旻?”
水声哗啦哗啦,对方轻悄转了个身,端着琉璃杯的左手搭过来,杯口轻碾上他唇珠,另一只手揽住他,面颊自后探来贴着他的耳侧,于经络鼓动声眯眼嘟囔:“摆摆,好甜……”
“我时常对你的突然亲近感到惶恐。”有鱼被他抱得一激灵,伸出一根手指推开杯口,偏头面无表情地说。
邰秋旻埋首于他颈间,发出无意义的单音。
有鱼拿开腰间的手,回头见对方双颊蒸出点绯,冲他浅盈盈地笑。
整个人像是水墨描出来的,轻盈朦胧,眼尾红痣是锢入此地的印,那对眼瞳如同宝石切面,华彩迷离。
他定定看了好几秒,退开一点,才问:“你喝了多少?”
“甜的。”邰秋旻举高琉璃杯,宣布重大发现,“但没有蜜饯甜哦。”
“那也不能按壶喝。”有鱼担心他喝醉后当场散架,那场面实在是太美了。
有藤蔓把他拉近了些,杯口再次抵上来,温温凉凉,邰秋旻状若无辜,道:“你不尝尝么?”
“不唔……”吞咽不及,一些酒液顺着下颌淌进混白色的池水里,溅出果香。
邰秋旻不算疯得太厉害,只给他喂了杯底的量,但度数挺高,几乎是在滑进喉管的下一秒,他整个热了两度,耳鳍都快出来了。
有鱼咳了几声,抬眼见那厮醺醺然地倒酒,长发缠着细藤,铺散在水面上,心里一动,试探着问:“你听过带春字的地名或者景点么?”
邰秋旻拉长声音说:“我又不是百事通。”
“那你为什么执着于我的壳子?”
邰秋旻放下酒壶认真思考,在有鱼被这架势勾出一点似有若无的紧张后突然投来一眼,沉声笑起来:“趁人之危不是好习惯哦。”
有鱼恼羞成怒,索性抢过杯子一口干掉,再把那厮按进池水里:“你到底醉没醉,耍我呢。”
水面咕噜咕噜冒泡泡,少顷一片安静,连藤蔓都消失了。
有鱼等了一阵没见他浮起来,原地转了一圈,唤:“邰秋旻?”
不远处江郑乐三只正在玩牌,被贴条最多的居然是江诵。
白狼小心翼翼,不让鼻息把牌摞喷倒,而方恕生正靠着它的身体闭目养神。
这些汤池能见度近乎于零,有鱼往深水区趟了一步,冷不防被什么东西握住脚踝,往下一拽。
酒杯脱手,他惊异间吐出的气泡把杯子顶远。
始作俑者虚虚贴着他,挑衅似的绕游一圈,冲他狡黠眨过眼,扭身上浮。
在出水的一刻化作猫猫,挖煤色,尾巴毛长出来半拉。